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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的日光正是明媚的时候。
江让方才踏出红墙砖瓦的皇宫,便自宫门侧看到几位发束冠冕、身着红色官袍的官员。
几人正在交谈,见到男人的瞬间,面上便浮现出几分谄媚的笑意,拱手作揖。
“江大人,”其中一个官员低声道:“去日同您提及的事儿,有着落了。”
言罢,他声音稍大几分道:“不知今日我等可有幸邀大人一同品茶?”
紫袍男人含笑的眸轻轻眯起几分,显出温和散漫的弧度,他微微颔首,拱手客气道:“诸位相邀,本官自然同去。”
几人客气推辞一番,便一同上了大道边的马车。
马车摇摇晃晃,不一会儿便入了集市,最终停在京都内最大的一家青楼边。
男人修长的指节稍稍挑开马车的窗帘,浓密的花香、脂粉气息便幽幽缠入车内。
只见那青楼正红的墙边挂满了红灯笼,摇曳的烛火随着来往簇拥的人影,映在粉墙黛瓦之上,显出一片暧昧多情之态。
管竹糜糜之音不绝于耳,从江让掀起的角度看来,甚至能瞧见几个醉酒的男子揽抱着花娘伎子仰头大笑、肆意吻弄的模样。
江让从来洁身自好,倒是少来这花街柳巷之地。
但男人年岁到底不小了,三十岁的年纪,自正妻逝世后,后宅空虚。战场上、官场上,不少人为了得他青眼,送上的美人是一茬接着一茬。
江让到底是食色男女,自然不能免俗。
这些年,他挑挑拣拣,倒也曾与不少美人春风一度。
只是谈及此事,便不得不多提,江让是个欲望很淡的人,这与他生来‘命门火衰’、无法勃起有极大的联系。
男人并不在意体位的关系,他行床榻之事,除了兴起来潮,便是为了驳商皇的脸面。
他知道商皇喜好盯着他的行踪和床榻之事,他也知道商皇对他心火不死。
但那又如何?
他就是要让他知道,他商泓礼即便是这天下共主,在他这里,也不过是个半傀儡的皇帝。
江让在外做派从来都是君子有仪、不念权势、爱重君主,但实际呢?
掩在那谦谦君子之下的,是一颗狼子野心。
从一开始,从神辉降临在他这位英伟卓然的大哥身上的时候,男人的心中便生出了一道深渊。
论参战的次数,他江让不比商泓礼少到哪里;论谋略,对方更是无法与他相提并论;论温厚仁德,他更是赢得了天下人的心。
仅仅是一道‘神’的旨意,商泓礼便能越过他登上那个位置。
凭什么呢?
…
箜篌声阵阵入耳,紫袍男人坐在青纱漫舞的坊间首座,其余官员则是坐在两侧。
众人的桌案前皆摆满了品相昂贵的美食,边侧有精致的青瓷器皿点缀上鲜花作配。
穿着轻盈的伎子站在中间的鼓上翩翩起舞,时而聚合、时而散开,仿若花苞盛开一般。
江让的目光倒并未放在舞者身上,男人眸色温润,眼神落在舞者间身着月白长衫、人首鹿身的年轻乐师身上,指节随着箜篌典美的声调慢慢打着节拍。
只见,那乐师乌发微束,以一条珍珠白的发带系起,他额心一点三色花钿,上半身纤美有态,手扶箜篌。下半鹿身更是矫健美好,四条笔直的鹿腿微微屈膝伏跪,单是跪坐再次,便给人一种纯美无辜之感。
见男人的目光被那鹿男吸引住了,江让下首的一位官员顿时举起金杯,低笑道:“江大人可是对那乐师颇有兴趣?”
男人动作微顿,眉弯轻挑,竟难得显出几分意动,他浅笑思衬道:“确是有趣,他弹得可是《沧海词》?”
官员抚手笑道:“传闻江大人大败前朝后,曾于庆功宴上饮酒作曲,一曲箜篌流传天下,此曲正是您当初自创的那曲《沧海词》。”
江让勾唇:“此曲节奏难控,豪情万丈,这位乐师倒是有些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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