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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帐结清了,这场座谈会并没有马上结束。何梅抿着这普洱茶,慢慢品出了些味道,她慢条斯理地喝了一半,忽然好像理出了头绪似的,抬眼问裴问余:“你用这些钱,想买我儿子?”
对于何梅的骤然发难,裴问余并不在意,他只是奇怪地反问:“我不是很懂,您为什么会用这个字?不太友好。”
何梅表情平淡,“这很一目了然,你用钱,想让自己心安理得。”
“不。”裴问余含着笑,说:“我从来不觉得自己理亏。欠债还钱是天经地义的事情,这本质上和池砚没有任何关系,但从今往后,我会和池砚生活在同一屋檐下——阿姨,他是你的儿子,也是我的伴侣。”
这份感情被裴问余直接挑明,何梅眼神倏地凌厉起来,“可我要是不同意呢?”
裴问余没有被吓着,他仍旧泰然自若,甚至看不出一丝慌乱。裴问余接了何梅的招,慢条斯理地说:“阿姨,恕我直言,现在已经不是十年前了。”
何梅就这么让裴问余一句话击败,她非常狼狈。裴问余攻击地太过直接,几乎直中要害,惹得陆文彬不满,他护着何梅,微微警告了一声:“裴先生,注意措辞。”
裴问余颔首,说:“抱歉。”
何梅不敢再直视裴问余的眼睛,她忽然记起十年前在救护车前,那个清瘦却满身戾气的少年,梗着脖子倔强又愤恨,他信誓旦旦地对着自己说‘我改’,何梅当时不行,但她现在信了。也许池砚没错,谁都没错,何梅沮丧地想,可能从头到尾,错的只有自己。
“行,我知道了。”何梅起身,她虽然面无表情,精神状态看上去还行,至少没有奔溃,“茶就不继续喝了,我还有事,先走了。”
“等等。”裴问余喊住了何梅,说:“阿姨,还有个事,我想问问您。”
何梅侧眸,顿了片刻,才缓缓开口,“说。”
裴问余:“那天晚上,缪世良跟死狗一样不省人事,我从旧公寓赶去医院,没来得及顾上他。后来他就因藏毒被抓了——阿姨,他真的藏毒吗?”
“藏没藏现在已经不重要了。”何梅笑起来的模样跟池砚更像了,她神情自若,“至少你安安稳稳地过完了这几年,不是吗?”
裴问余:“是,谢谢您。”
何梅承了裴问余的情,并没有反驳。她起身拎起自己的手提包往外走。
裴问余妥帖地问:“需要我送你们回去吗?”
陆文彬客气地表示:“不用,我们自己开了车。”
裴问余不便多做挽留,他替何梅开了门,有礼有节地把人送走,“阿姨、陆叔,路上小心。”
何梅跟在陆文彬身后,走了没几步,似乎又想到什么,她回头看着裴问余,眼神复杂,想问点东西,可是又不知该用什么姿势开口,憋得慌。
裴问余见着她这模样,想起了睡在家里的池砚,于是,他人畜无害地笑着说:“阿姨,新年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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