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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天后,殡仪馆外,天气格外阴冷。
一身庄重黑色的周培元在车内回过头来,沉肃认真地看着贺峤:“你真的要进去?”
因为出事原因不宜张扬,方家决定低调地将人火化。整个出殡仪式是非公开的,没有发出任何讣告,地点也选在市郊最偏僻的一处殡仪馆。
但贺峤还是来了,来送邵伯母最后一程。
不管怎么样邵宁烛曾待他如同亲母子,哪怕时间很短暂,哪怕……哪怕他跟方邵扬再也不可能回到从前。
那天晚上在公寓门口,他背倚门板双手颤抖地拿出手机,迟了十天终于打开邵宁烛发给他的消息:
“小贺,冒昧地给你发这条短信,没打扰你休息吧?听邵扬说你们吵架了,你看在我的面子上大人不计小人过,好歹给他一次解释的机会。这两天找时间过来吃饭吧,我包了你最爱吃的三鲜饺子。”
邵宁烛打字很慢,这么多字不知道编辑了多久,还没读完贺峤的视线就已经完全模糊。如果当时他能及时看到这条消息,如果他还跟邵宁烛保持着联系,也许这场悲剧就不会发生,可人生哪来什么如果。
一想到这些贺峤就有些缺氧。时间流逝缓慢,半晌他才把思绪从回忆中拔出来,回到与周培元的对话中。
要去么?
当然。
他点点头:“走吧,下车。”
走进殡仪馆,里面的空气阴冷潮湿。
“贺总,这边请。”
来迎接的是荣信行政部门的经理。他领着二人往灵堂方向走,一路上挡住了贺峤的视线。
快到灵堂时,贺峤的心跳莫名快了许多。不是怕见那个人,只是见了也不知道说什么。
“贺总,请。”
“嗯。”他身形迟缓片刻,然后才说了声谢谢,敛眸随对方一道进去。
没想到那个人不在。
灵堂里的摆件应有尽有,遗像、供桌、糕点、香炉、花篮,什么也不缺,却独独缺了死者唯一的儿子。
“你在找他?”周培元注意到他的神色。
“没有。”他平淡地收回目光。
两人一同上前鞠躬,有几个得力的人在场主持大局,代替家属迎宾还礼。他们个个身材魁梧,腰后别着对讲机的样子比起亲属更像是保镖,在各个入口对媒体严防死守。
贺峤走到管事的面前:“方董事长怎么不在?”
对方跟他也是熟面孔,以前打过照面的,“贺总好,方董事长在后面休息。”
“我过去打声招呼。”
结果却被人直接拦下:“抱歉贺总,方董吩咐过谁也不见。”
“知不知道你在跟谁说话,你们方家是想过河拆桥吗?”周培元拂开他的手厉声质问,没想到对方油盐不进:“我们也只是照吩咐办事,两位不要为难我们。”
贺峤本来也只是想周全礼数,见对方态度如此生硬,当场就冷了这颗心:“算了,走吧,不见也罢。”
“等等!”
没想到刘管家突然从后场出现,走过来毕恭毕敬地欠了欠身:“贺总,我们董事长有请。”相比从前语气生疏了许多。
“好久不见刘叔。”
贺峤叫得他愣了一下,然后才转身带路,“外面的人不懂事你别介意,董事长听说你来了,特意让我过来接你。”
“多谢。”
殡仪馆后面设有休息间,方永祥正在里面跟律师谈话。一夕之间他像是行将就木,双眼熬得血丝密布,本就斑白的两鬓有些蓬乱,声音沧桑沙哑得不成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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