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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零号烙印（第1页）

死寂。

熔炉核心那永不停歇的、如同巨兽心跳般的能量搏动声，在空旷巨大的球形空间中回荡，每一次搏动都像重锤砸在凌雪早已麻木的灵魂上。滚烫的金属平台散发着灼人的高温，透过单薄破烂的衣物炙烤着她的皮肤，却无法驱散那从骨髓深处弥漫开来的、冻结一切的寒意。

她僵硬地躺着，冰魄之瞳空洞地睁着，倒映着上方那团不断坍缩膨胀、散发着毁灭气息的暗红光球。视野里残留着血红与惨白交织的能量乱流残影，以及……凯伦那具压在她左臂上、冰冷僵硬的破碎残骸。合金骨骼框架扭曲变形，幽蓝核心彻底熄灭，布满裂纹的孔洞中飘散着最后几缕绝望的黑烟。风衣的灰烬混合着血污和金属粉尘，粘在他凝固着痛苦与决绝的脸上，覆盖着一层象征终结的薄薄冰晶。

不远处，莉娜化身的石像，在熔炉核心摇曳的光影下，如同一座被遗忘的墓碑。灰白色的死寂吞噬了所有生机，连最后一丝微弱的起伏也消失了。那条完全石化、布满裂纹的手臂，在高温烘烤下边缘微微发红，仿佛在无声地控诉着不公。

127次轮回的残响……最终只剩下她一个了吗？

这个念头如同冰冷的毒蛇，缠绕上凌雪的心脏，带来一阵窒息般的绞痛。左臂传来的不再是剧痛，而是一种沉重的、深入骨髓的麻木和死寂。她艰难地、如同生锈的机械般，微微转动眼球，看向自己的左手。

覆盖的冰晶早已消失殆尽。整条手臂呈现出一种令人作呕的、被强酸腐蚀后的焦黑和溃烂。皮肤如同烧焦的树皮般翻卷、剥落，露出下面暗红色的、失去活力的肌肉组织。断指处的伤口深可见骨，边缘的皮肉焦糊卷曲，散发着蛋白质烧焦的恶臭。更可怕的是伤口深处，那里不再有“铁臂”残魂狂暴的意志冲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彻底“焊死”、冰封的、绝对的死寂。凯伦以生命为代价的封印，不仅封住了空间通道，似乎也彻底“杀死”了这只手臂残存的最后一点生机和与残魂的联系。这只手，沉重得如同不属于她，像一条冰冷的、失去所有知觉的坏死朽木，无力地搭在滚烫的金属平台上。

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彻底淹没了她。连挣扎的力气都已耗尽。冰魄之瞳的光芒黯淡得如同风中残烛，视野开始模糊、旋转。熔炉核心的光芒在眼中扭曲、放大，像一只缓缓睁开的、充满嘲讽的巨眼，无声地宣告着她的失败与终结。就这样结束吧……和凯伦、莉娜一样，成为这万亿轮回中又一个微不足道的尘埃……母亲在废矿坑深处咳血的脸庞，父亲佝偻着背在寒风中挖掘的背影，在意识的边缘模糊闪现，最终被熔炉的轰鸣吞没。

就在这时！

一个冰冷、毫无起伏、如同两块金属摩擦的声音，毫无征兆地在她上方响起：

“观测目标：128-P-破局者……生命体征：濒危……能量反应：衰竭……寒渊污染：深度冻结……空间权能碎片：封存状态……符合……回收阈值……”

凌雪涣散的瞳孔猛地一缩！冰魄之瞳的幽蓝光芒因极致的惊骇而瞬间亮起一丝微光！

“悖论”！

那个裹在破烂斗篷里的身影，如同鬼魅般悬浮在她上方！他无声无息，仿佛融入了熔炉核心狂暴的能量场中。兜帽的阴影下，那两颗不断旋转的机械眼，幽蓝与暗红的光芒稳定交替，冰冷地锁定着她，如同在审视一件损坏的仪器。他身前悬浮的混乱符文几何体，此刻正以一种极其规律的、如同钟表般的节奏旋转着，散发着冰冷而高效的逻辑气息。刚才那场差点将他逻辑核心冲垮的风暴，似乎已被他强行平复。

他没有看凯伦的尸体，也没有看莉娜的石像，仿佛那只是两件无关紧要的废弃物。他那戴着拼凑手套的右手缓缓抬起，并非攻击，而是掌心向下，对准了凌雪那焦黑溃烂的左手！一股无形的、冰冷的力场瞬间笼罩了凌雪的左臂！那力场并非物理束缚，而是纯粹的规则压制，强行冻结了她手臂上所有残存的能量波动和生理活动，连那深入骨髓的麻木感都变得更加彻底、更加死寂！

“执行……临时回收协议……转移至……次级观测点……”冰冷的声音宣告着判决。

符文几何体投射出一道凝练的、混合着幽蓝和暗红光芒的光束，笼罩了凌雪全身！一股强大的空间吸引力瞬间传来！凌雪感觉自己像一件轻飘飘的物品，被无形的力量从滚烫的平台上强行抓起！失重感再次袭来，但这一次，没有坠落，而是被强行拖拽着，朝着熔炉空间上方那个崩塌的洞口飞去！她最后看到的，是下方平台上凯伦冰冷的残骸和莉娜死寂的石像，在熔炉核心摇曳的光影中迅速变小、模糊，最终被翻滚的能量乱流彻底吞噬。

空间转换的眩晕感比之前更加强烈，带着一种冰冷的、被强行剥离的撕裂感。当凌雪再次恢复意识时，发现自己躺在一张冰冷的金属台上，触感坚硬光滑，与熔炉平台的滚烫截然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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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气冰冷而干燥，弥漫着浓烈的消毒水气味和一种……极其微弱的、如同陈旧书籍和精密仪器混合的怪异气息。光线是惨白的、毫无温度的无影灯。

这里不再是熔炉核心，也不是之前的废弃维修车间。而是一个极其干净、整洁、甚至可以说是冰冷的房间。墙壁是光滑的银灰色合金，没有任何装饰。四周摆放着一些她从未见过的、结构极其精密复杂的仪器，闪烁着各种颜色的指示灯，发出极其微弱的嗡鸣。这里像是一个高科技的实验室，或者……手术室？

她的身体被几条柔韧却异常坚韧的、散发着微光的能量束带固定在金属台上，无法动弹分毫。左臂那焦黑溃烂的伤口暴露在惨白的光线下，显得更加狰狞恐怖。麻木感依旧，但似乎被某种力量强行压制，连痛苦都变得遥远。

“悖论”就站在金属台旁。他依旧裹着那身破烂的斗篷，与这个高科技环境的整洁格格不入，像是一个闯入未来的古老幽灵。他悬浮的符文几何体正对着凌雪焦黑的左手，投射出扫描的光束。冰冷的声音再次响起，像是在进行某种汇报：

“目标转移完成……生命维持系统启动……左手污染源：深度坏死……空间权能碎片：封存稳定……无扩散风险……”他顿了顿，机械眼转向凌雪那只在惨白灯光下散发着幽幽寒气的冰魄之瞳，“核心观测点：冰魄之眼……契约状态：稳定……能量通路：完整……无逻辑冲突……”

凌雪冰魄之瞳死死盯着“悖论”，喉咙里发出嘶哑的、如同砂纸摩擦般的声音：“你……到底……是谁？为什么……带我来……这里？”每一个字都耗费着她残存不多的力气。

“悖论”没有任何回应。他似乎完成了初步扫描，悬浮的符文几何体光芒收敛。他那戴着拼凑手套的右手，从斗篷内取出一样东西——那并非武器，而是一个小巧的、如同金属甲虫般的精密装置，通体银灰色，表面布满了细微的接口和指示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