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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医士面色严肃的替景昭把完脉,随即起身道:“娘子这是风寒入体,病虚体内,娘子的身体用不得重药,待我开一剂温补的方子,娘子服用几次应能大好。”
张医士说罢,夏桃便带着人去外间写方子抓药。
飞鸢轻轻掀开绯色幔帘,看着娘子眉宇间的疲态和一脸苍白病色,万分心疼的同时又后悔她没有在娘子任性时多加劝阻。
就不应该任由娘子出门作画之举的,娘子本就体虚,静养都难,若是再生病……飞鸢蹙眉摇了摇头,随即弯腰细致地替人压好了锦被。
沈思年是在张医士再次来替他复诊身体的时候才知道景昭病了的事。
明明他的身体已经无碍,她却还要叮嘱张医士来为自己诊治,她自己的身体却……
是不是只要是一个相貌好看的男子,就能得她如此在意?
沈思年面色不虞,万般情绪纠结于心,全然忘记是他自己把自己变得与以前的他万分相似。
无法化解的心结让他化为狰狞的厉鬼,虚无的身影飘荡在空中。
惨白的面容,胸口还破了一个大洞,这般模样若是不小心被人看见,定要将人吓得魂飞魄散不可。
沈思年就着虚无缥缈的身形,飘进了主院,停留在外廊的丫鬟小厮们无法看见他的身形,只在他掠过他们的身体时陡然瑟缩了一下,抬头奇怪是哪里吹来的寒风,随即抱紧了自己的臂膀取暖。
屋子里热烘烘的,伺候的丫鬟们都穿得轻薄。
进入房间之后,沈思年的身形停留在床幔之外,他略微犹豫了一下,没有直接进入床里,即使为鬼,也顾忌着君子之仪。
恰逢这时,床幔里传来几声咳嗽声,沈思年心中一紧,只是还不待他有所动作,绯色幔帘就被飞鸢掀起,她手里拿着一方白色绢帕,细细替里面的人轻轻擦拭了一番。
沈思年便趁着这时见到了床上那人的面容。
她很不好,脸上没有一丝血色,眉宇之间甚至还带着一丝死气。
死气。沈思年如今为鬼,对死气也最为敏感,他清楚的感知到床上之人身体里的生机在慢慢减退,她大概是活不过一个月了。
怎么会……这样,明明白日见她时还不像这般生机颓靡。
沈思年的眼睛全然血红,一眼看去像是两个血窟窿,惨白若纸的面容蔓延出许多如蛛网般密集的黑丝,虚无的身体也渐渐透出一股黑气,俨然是一个厉鬼模样。
屋子里的人丝毫没有发现他的存在,夏桃很快端着熬好的汤药进了屋子,由飞鸢喂药。
“娘子,喝药了。”飞鸢俯身小声唤着景昭。
身子酸痛疲乏,景昭本就是浅眠,所以飞鸢一唤她便睁开了双眼,弱声道:“扶我起来吧!”
夏桃挑起一侧的床幔用银勾挂起,飞鸢将人扶了起来,景昭靠在身后的软垫上,一头青丝如瀑,柔顺垂在身侧,削瘦脸颊,如褪色芙蓉般神色寡淡,唇色更是近乎于无。
似乎她只是静静的坐在那,就全然映照了红颜薄命四个字。
飞鸢端起药碗,舀起一勺轻轻吹了吹后送至景昭嘴边。
景昭喝了一口便峨眉轻蹙,嘴角牵起一抹苦笑,“这药是越发的苦了。”
“你们这帮丫鬟怎么伺候的,还不快去取些蜜饯来!”
无人注意的半空,白色身影漂浮,面容愤怒的说出这么一句旁人无法听到的话。
不过即便是没听到沈思年的斥责,飞鸢也会心疼自家主子,便劝着说:“娘子既觉得苦,还是食些蜜饯吧!”
夏桃也适时的把早就备好的蜜饯盒子捧上,景昭却只看了一眼便动作轻柔的摇头,水般眸光望着飞鸢手中的药碗,神色怅然,“药苦尚有蜜饯可食,心苦却无药可医。”
“娘子切莫忧思过重,还是先把汤药用了吧!”飞鸢一看自家娘子的模样便知她一定是又想起了那位郎君,有心劝慰却又怕提起那人的名字惹得人更加神伤。
好在景昭也只是一时伤感,很快回神对着飞鸢道:“不必喂了,直接把药碗给我吧!”
飞鸢应是,把药碗递给了景昭,看着她眼也不眨的就将整碗汤药一饮而尽,心底不免泛起几分酸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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