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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7章 露馅（第1页）

这日午后，阳光正好。贾瑛牵着黛玉的手，两人说说笑笑，刚走到荣禧堂门口，便听见里面传来一阵兵荒马乱的喧嚣！哭喊声、斥责声、惊呼声混杂一片！

两人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惊疑。贾瑛眉头微蹙，拉着黛玉快步走了进去。

只见荣禧堂内一片狼藉。贾母歪在罗汉榻上，双目紧闭，面色灰败，已然晕厥过去。王夫人和薛姨妈跪在榻前，哭得呼天抢地，捶胸顿足。贾政脸色惨白如纸，背着手在堂中焦躁地踱步，嘴唇哆嗦着，说不出一个字。薛宝钗则僵立在一旁，平日里端庄温婉的面具早已碎裂，只剩下毫无血色的苍白和眼中深不见底的绝望与难堪。其余众人，如邢夫人、王熙凤、李纨、探春、迎春、惜春等，脸上的表情更是精彩纷呈，有震惊，有愕然，有幸灾乐祸，有鄙夷，也有茫然无措。

“这是怎么了？”贾瑛沉声问道，目光扫过混乱的场面。

探春红着脸，快步走到贾瑛和黛玉身边，压低声音，带着十二分的尴尬和难为情解释道：“瑛哥哥，林姐姐…是…是宝二哥和宝二嫂子的事…老太太…老太太见二嫂子进门许久未有动静，心中存疑，今日便…便瞒着人，偷偷请了太医院的王太医来，假借请平安脉，给宝二哥和二嫂子都…都把了脉…”

她顿了顿，声音更低，几乎细不可闻：“二嫂子…身子倒是无碍。可…可宝二哥他…太医说…说宝二哥那…那方面…怕是早年就…就损了根基，如今…已是彻底不行了…老太太一听这话，当场就…就厥过去了！宝二哥…趁乱…不知跑哪儿去了…”

黛玉听完，秀眉微蹙，眼中掠过一丝了然与冷意。她想起薛宝钗嫁入贾府后，虽管家之权在握，但眉宇间总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沉郁，对贾宝玉也愈发疏离冷淡。如今想来，她竟是早就知晓贾宝玉的身体状况！黛玉心中冷笑一声：“原来如此。她为何不早说？是怕丢了这‘宝二奶奶’的管家权，失了在府里的立足之地吧？”

此时，榻上的贾母在琥珀的掐人中和呼喊下，悠悠转醒。甫一睁眼，便老泪纵横，拍着榻沿哭嚎起来：“我的宝玉啊！我的命根子啊！怎么会这样…老天爷啊！你为何要如此对我贾家！断了香火…断了香火啊…”哭声凄厉绝望。

贾瑛和黛玉连忙上前安慰了几句。贾母浑浊的老泪看向贾瑛，眼神复杂到了极点。有痛心，有绝望，有对宝玉的怜惜，更有对这个庶孙如今撑起贾家门户的无奈与一丝不易察觉的依赖。她张了张嘴，最终只化作一声长长的、充满了无尽悲凉与认命的叹息。她颤巍巍地挥了挥手，对还在哭嚎的王夫人、薛姨妈和僵立的薛宝钗斥道：“都…都给我出去！出去！让我…让我清静清静！”那声音虚弱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王夫人、薛姨妈和薛宝钗如蒙大赦，又羞又恨，感受到满屋子那若有若无、如同针扎般的打量目光，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如同被剥光了衣服示众！三人强撑着摇摇欲坠的身体，在众人鄙夷、同情、幸灾乐祸交织的目光中，几乎是落荒而逃，狼狈地冲出了荣禧堂。

回到薛宝钗的住处，房门一关，压抑了许久的羞愤、绝望和悔恨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爆发！

“我的儿啊！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薛姨妈抱着薛宝钗，哭得撕心裂肺，“早知道…早知道就不该让你嫁进来啊！千挑万选…怎么就…怎么就选了个…选了个…天阉啊！”她连“太监”二字都羞于出口。

薛宝钗再也维持不住端庄，扑在母亲怀里，失声痛哭，肩膀剧烈地耸动着。所有的算计，所有的隐忍，所有的付出，在这一刻都成了天大的笑话！她嫁了个不能人道的丈夫！为了这桩婚事，薛家倾尽全力，几乎赔光了她的嫁妆，只为攀附贾家这艘看似华丽的大船！如今呢？船要沉了！掌舵的贾政无能，未来的继承人贾宝玉竟是个废物！而真正掌有实权、圣眷优渥的贾瑛，却与她们毫无干系！甚至…是她们曾经算计、如今只能仰望的存在！巨大的落差和绝望，几乎要将她吞噬！

“都怪那贱人！当初说得天花乱坠！说什么宝玉衔玉而生，是有大造化的！说什么金玉良缘是天作之合！全是骗人的！全是骗人的！”薛姨妈捶胸顿足，悔恨交加，“如今可好！赔了女儿又折兵！这往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啊！我的钗儿啊…”

母女二人抱头痛哭，哭声凄惨绝望，充满了末日般的悲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