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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章 蛋糕与八音盒（第1页）

贾瑛也不等谁回答，回身对秋水一招手：“来，把咱们给寿星准备的‘薄礼’呈上来！”

秋水抿嘴笑着上前，先将一个稍大的托盘放在黛玉面前的桌上，掀开厚布——竟是一个从未见过的圆形物事！上下两层，通体洁白如雪，细腻如脂，散发着淡淡的甜香。上面一层用某种红色的、浓稠鲜亮的酱汁，淋淋洒洒地勾勒出几枝疏朗有致的红梅图案，梅蕊处还点缀着几颗晶莹剔透的、如同宝石般的……果子？整个造型精致得如同艺术品，散发着诱人的甜香和一丝奇特的奶香！

“这……这是什么？”探春首先忍不住好奇，凑近细看，惊呼道，“好生精巧！像雪堆出来的！”

黛玉也惊愕地睁大了眼睛，看着这从未见过的洁白“糕点”，那红梅图案映着雪色，竟与她窗外初绽的寒梅有几分神似。

“这叫‘生辰糕’！”贾瑛得意地介绍，拿起旁边一把特制的薄刃小刀，“南边传来的新鲜玩意儿！用牛乳、鸡蛋、细面、糖霜做的，松软香甜，专为庆生！这上面的红梅，是我用莓果熬的酱画的，这果子是蜜渍樱桃！来，林妹妹，切第一刀！讨个好彩头！”他不由分说，将小刀塞到还有些懵懂的黛玉手中，握着她的手，在蛋糕边缘轻轻切下一小块。

那蛋糕果然极其松软，切面细腻。贾瑛用准备好的小碟子盛了这第一块，又亲自用小银叉叉起，递到黛玉唇边，眼神亮晶晶的，带着不容拒绝的期待：“尝尝！小爷我亲手做的！保证比王母娘娘的蟠桃宴点心还好吃！”

满厅的目光都聚焦在那块雪白点缀着红艳的糕点上。黛玉看着贾瑛近在咫尺、带着笑意的眼睛，心头悸动，鬼使神差地张开了口。那蛋糕入口即化，松软绵密，浓郁的奶香混合着蛋香瞬间在舌尖弥漫，莓果酱的酸甜恰到好处地中和了甜腻，蜜渍樱桃更是增添了一抹惊喜的甜蜜。从未有过的美妙滋味在口中绽放，竟让她一时忘了身处何地，满足地微微眯起了眼。

“如何？”贾瑛追问。

“……好吃。”黛玉轻声答道，颊边泛起一丝红晕，是真心实意的欢喜。

哈哈哈！”贾瑛开怀大笑，笑声爽朗，仿佛得了天底下最大的褒奖。他得意地一扬下巴，拍着胸脯，声音洪亮，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承诺：

“好吃就行！以后每年你生辰，小爷我都给你做！管够！管你吃到腻歪为止！”

“每年……都做？”黛玉怔住了。口中蛋糕的甜蜜尚未散去，这句话却像更浓郁的蜜糖，直直灌入心田，带着滚烫的温度，瞬间熨帖了她所有孤寂的年岁。不是敷衍的礼物，不是客套的祝福，而是一个“每年”的承诺！一个将她放在心尖上、愿意年年岁岁为她花费心思的承诺！这份沉甸甸的心意，比世间任何珍宝都更让她动容。

她握着银匙的手指微微收紧，指尖泛白，努力压下心头汹涌的暖流和眼底瞬间涌上的热意，只是深深地、深深地看了贾瑛一眼，那眼神复杂无比，包含了千言万语，最终只化作唇边一个清浅却无比真实的、带着水光的微笑，轻轻应了一声：“嗯。”

贾瑛这才招呼秋水，“给各位姑娘都分一分！都尝尝小爷我的手艺！”厅内气氛顿时活络起来，三春姐妹新奇地品尝着这从未见过的“生辰糕”，赞不绝口。宝玉看着黛玉对贾瑛露出那般真心的笑容，又看着自己送的古琴被冷落一旁，心头如同打翻了五味瓶，酸涩难言。

秋水又捧上第二个托盘，比装蛋糕的小一些，也盖着布。贾瑛这次亲自揭开。

露出的，是一个约莫半尺高的、通体由某种淡金色木头制成的方形小盒。盒身打磨得极其光滑温润，上面用极细的银丝镶嵌出繁复精美的缠枝莲纹，盒顶中央，镶嵌着一块打磨得如同水晶般剔透的圆形琉璃。整个盒子看起来精致典雅，透着一种异域的神秘感。

“这是……”黛玉好奇地看着。

“这叫‘八音盒’。”贾瑛神秘一笑，小心翼翼地拿起盒子，手指在侧面一个不起眼的铜质小钮上轻轻一旋，再松开。

“叮叮咚咚——”

一阵极其清脆、空灵、宛如山涧清泉流淌般的乐声，毫无预兆地从那小小的盒子里流淌出来！那乐声并非丝竹管弦，而是由无数细小的、金属撞击发出的美妙音符组合而成，旋律悠扬婉转，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纯净与梦幻感，瞬间抓住了所有人的心神！

“天啊！”惜春捂住了小嘴。

“这……这是什么仙乐？”迎春也惊呆了。

探春眼睛发亮：“好神奇的小盒子！”

连宝钗眼中都掠过一丝难以掩饰的惊艳。

黛玉更是完全被这奇妙的乐声吸引住了。她怔怔地看着那个在小几上自顾自发出天籁之音的小盒子，看着盒顶那块透明琉璃下，随着乐声缓缓旋转的、镶嵌着细小银星的精巧机括，只觉得一股难以言喻的暖流和感动瞬间淹没了她！这乐声如此纯净，如此美好，仿佛能洗涤掉世间所有的尘埃与烦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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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瑛看着黛玉眼中那毫不掩饰的震撼与欢喜，心中得意，嘴上却浑不在意地说：“小玩意儿罢了！南边海商带来的稀罕物，据说是极西之地巧匠所制。我瞧着有趣，就弄了来。里面的曲子我挑了好久，觉得这支《月光》最是清雅，配妹妹。”

他话音刚落，侍立一旁的秋水像是想起了什么，忍不住小声嘀咕了一句：“什么弄来的……公子为了调这机括里的音簧准头，在听雨轩叮叮当当敲打了大半个月，手指头都磨破了好几回！还有那蛋糕，光那层雪白的‘奶油’，就折腾了三四天，厨房里的鸡蛋都快被他用光了……”

秋水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了黛玉耳中！

大半个月……叮叮当当……手指磨破……折腾三四天……鸡蛋用光……

每一个字，都像一颗滚烫的石子，投入黛玉的心湖，激起滔天巨浪！她猛地抬头看向贾瑛！他正挠着头，有些尴尬地瞪了秋水一眼，那副混不吝的笑容里，竟罕见地带上了一丝被戳穿的赧然。

原来……那看似随手拈来的生辰糕，背后是无数次的试验失败；那神奇美妙的八音盒，并非简单的“弄来”，而是他亲手调试、打磨，甚至不惜磨破手指！他送的不是奇珍异宝，不是随手从库房拿来的“松风”，而是他耗费心血、亲手制作的心意！这份心意，沉甸甸的，带着他指尖的温度，带着他笨拙却滚烫的用心！

再想想宝玉那“库房里一眼相中”的古琴……高下立判！云泥之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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