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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玉衡怔愣片刻,才发觉这小楼上是个赏月的绝好地点。
他良久才回过神来,一转头,对上温柔的一双眼。
董灵鹫在看着他。
“太后娘娘……”郑玉衡道,“花好月圆,莫过于此。”
董灵鹫笑了笑,命瑞雪等人下去,随后亲自挽袖舀酒,将烫好的热酒斟入杯中,问他:“有没有想家?”
“想过的。”郑玉衡如实答,“只是想也无用。”
“好一个想也无用。”董灵鹫道,“无用之事,便不再牵念。这是最明白不过的止损法子,只是世人总想不通。”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郑玉衡忍不住盯着她的侧脸,心道,娘娘既然都清楚,为何还是百般牵念?
“所以,”董灵鹫微笑道,“及时行乐。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郑玉衡尚未悟透她说得“及时行乐”,便见到太后娘娘同样给他斟了一杯酒,举杯示意,一饮而尽。
贪欢放纵之事在她身上,哪怕只有一刻光阴,也十分珍贵。
郑玉衡极少见此情状,不忍劝阻,干脆陪她同饮。太后娘娘在宫宴上早就吃了两盏酒,他暗地里想,一定是娘娘会先醉,到时候他就可以顺理成章地扶着她、照顾她了。
小郑太医的算盘打得噼啪响,眼神也流露出一股莫名的期待。
两人赏月、饮酒、闲聊,清风徐来,不知不觉间便又过去了半个时辰。郑玉衡从一开始的信心满满,到如今的犹疑不解,心道,这是什么酒量?还是说娘娘已经醉了,是我没看出来?
董灵鹫神色如初,口齿清楚,谈笑温柔,确实看不出醉的模样。
她的本事就在这里,只要她不想醉,酒量便深不见底,倒是郑玉衡陪她饮酒,脸色渐渐泛红,神情中有两分微醺的迷茫醉意。
董灵鹫话语一顿,注视着他看了一会儿,忽然道:“玉衡?”
郑玉衡有些迟钝地答:“……臣在。”
董灵鹫道:“你好像醉了。”
郑玉衡先是默然不语,似乎在分析着这句话,然后收敛神色,板着脸认真地申辩:“没有。”
董灵鹫挑了下眉,屈指扳过他的脸颊,指节在他的颔骨边摩擦,低声:“那再喝一盏?”
郑玉衡贴着她的手,自然来者不拒,毫不推辞。董灵鹫便抬起酒杯,将温热的杯沿递到他唇边。
郑玉衡就着她的手,唇线微微没过酒面,由着她喂了一盏,喉结滚动,才咽下去,便又见董灵鹫斟满。
董灵鹫轻问:“还要吗?”
郑玉衡心动难抑,怎么有说“不”的念头,只得百依百顺、眼角泛着酒意上涌的薄红,清俊的少年面孔也被熏染了绮色。
这看上去难免有些不端正的味道。
董灵鹫若是拿他当晚辈,若是保持着分寸,这时候就该停手,以免落了“欺负他”的嫌疑,可她思绪一荡,也觉得月圆良宵、怜取眼前人,不由得放纵了些。
她喂了几盏酒,小太医都乖乖喝了,一点儿推拒的意思都没有,从头到尾都泛着一股任由指使的顺从。
董灵鹫看得喜欢,又喂他时,郑玉衡却有些吞咽不及,一时呛到一口酒,掩着唇疾咳,洒落的酒液顺着唇角,一路蜿蜒下来,淌湿衣领。
董灵鹫嫌他衣服湿了,便语调温然、半哄半骗地道:“玉衡,把领子解开吧,我给你擦擦。”
郑玉衡眨了眨眼,对这话不疑有他,伸手随意粗糙地扯开衣领,向前靠过去。
董灵鹫扶住他的背,从袖中抽出一块素净的丝帕,按着帕子的一角,轻柔地擦拭着他的脖颈、锁骨,将上面沾到的晶亮酒液一一擦净。
郑玉衡已经喝醉了,怕她擦不到,正要向下再扯一扯衣襟,却被董灵鹫按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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