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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年轻底子好,睡个饱觉吃个饱饭,精气神就恢复了不少。
他觑着三岛春明颇为柔和的面色,试探道,“春明,你也有自己的事要做吧?我这么呆着也很不舒坦,想去上班。”
又补充了一句,“下班你来接我吃饭吧,好久没上过馆子了。”
三岛春明偏头想了想,点点头。
方绍伦松了口气,总算还没疯到家。
回到器械所,周所长叫他去办公室。
他以为是对他旷工两天提出批评,刚要解释两句,周所长不以为意地挥挥手,语气温和地说道,“绍伦啊,我们跟东瀛的播磨造船厂合作已久,但近来两边关系紧张,资料给得很不痛快,零配件也一直拖延。
你问问东瀛的朋友,看能不能想想办法?有些东西不摆在明面上,私底下交流其实不算什么。”
这家造船厂的名头,方绍伦听过。
它是一家民营企业,但与东瀛海军有密切的技术合作关系。
去年,国民政府海军部与其签订了造舰合同,建造两艘轻巡洋舰,其中一艘的船坞架构就在制造基地,由东瀛提供图纸和技术指导。
周所长这口气似乎笃定他一个小小的图纸译制员一定办得成这事,方绍伦皱眉想了想,答应下来。
等晚上三岛春明来接他吃饭,两人去吃西餐,在富丽堂皇的水晶吊灯下,他故作烦恼地叹气,“我动不动就旷工,所长有些不高兴哩,今天还把我叫到办公室,问我能不能拿到播磨造船厂的核心技术图纸,还有什么零配件……这我哪里办得到?实在不行,我就不干了。”
三岛春明优雅地切着牛排,“绍伦想从事这份工作吗?”
“不然做什么呢?”
方绍伦眉目带笑地看着他,“我回月城去,你肯不肯?”
“肯不肯”
三个字说出来,神情简直称得上——娇羞。
三岛春明情不自禁放下手中的刀叉,伸手掐了掐他的下颌。
方绍伦打他手,又看看左右,低声道,“你正经点!”
这副模样取悦到了他对面坐着的男人,他嘴角勾起笑意,“这事交给我吧,你跟所长说,不管图纸还是零配件一个月内准到。
他必然不敢再管你了,你想什么时候去什么时候走,都由你自己说了算。”
方绍伦面上露出欢喜的神情,心却直往下沉。
他想到滞留东瀛,丢了城防队的工作,然后恰逢其时出现的聘任书,再联系前后发生的事由,恍然间察觉到自己似乎落入了某个圈套。
看样子这份工作是不能要了。
然而更令他感到震惊的是三岛春明无比笃定的口气。
播磨虽然名义上是民企,但与东瀛海军部的关系众所周知,核心技术图纸、军舰的零配件,他说得轻描淡写、唾手可得。
而他从不是个夸夸其谈的人。
他说一个月之内那必然是一个月之内。
就像你以为你的朋友只是普通富豪,突然间发现他富可敌国,而且这钱来路不正。
方绍伦第一次对三岛春明来沪城的目的产生了怀疑。
或许什么情感的迷障根本就是个幌子?一股凉意从心底油然而生,面上却不动声色,拿餐巾揩了揩嘴角,“等会去干嘛?”
回去太早就必然要酿酿酱酱,就算是铁打的屁股也吃不消。
白玉琦说得对,硬碰硬会吃苦头,他必须换个方法跟他斡旋。
大少爷总算学聪明了。
“你想去做什么?”
“很久没跳舞了,叫上孙正凯他们一起?”
之前方绍伦在孝期,的确是很久没有跟这帮狐朋狗友一起玩乐了。
“好。”
见他兴致勃勃,三岛春明自然乐意奉陪,借西餐厅的电话机打了个电话去孙府,又让他通知其余几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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