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右拐顺利进入小区。
今日最低温度是-7度,有风,冷得如同石青的底色。
荆平野半张脸埋在应逐星外套的兜帽里,只露出清亮的一双眼睛,时不时眨动一下。他习惯了这个行进方式后,开始故意乱指挥,一会儿说“左”,一会儿说“右”。应逐星居然也没有质疑,指哪打哪儿,荆平野逐渐觉得没趣,老老实实趴在他的背上,低头看着应逐星的侧脸,忽然想:
应逐星虽然成绩很好,但其实是个不聪明的人,每次他开玩笑,说一些他人都当耳旁风的玩笑话,只有应逐星字字斟酌,去回应,好像他说的话是不二法则。
“应逐星。”
应逐星“嗯”了声,稍稍停下来,以为要变动方向了。
荆平野:“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啊?”
应逐星顿了下,问:“我平时对你很坏了吗?”
“倒也没有,”荆平野说,“但今天尤其很好。”
应逐星说:“你都病成这样了,我总不能不管你吧。”
也是这个道理。
荆平野因为发烧,脑袋变得迟缓,没有意识到应逐星偷换了其中的概念,将他问句中的时间段限定在了“现在”,而非“一直”。
应逐星一路背着他,直到小区楼下才放下来。
回家后又是饺子,吃完后,荆平野嘴里十分寡淡:“我嘴都快成饺子形状的了。今晚咱们不吃煮的了,吃点煎的。”
“行,”应逐星同意了,说得好像是他来做一样,“吃药了吗?”
荆平野这才想起来,就着温水吃完药,又看了会儿电视后,药效开始发挥作用,他无意识地窝在沙发角落睡了会儿,应逐星叫了他两声,荆平野半睁着眼:“怎么了?”
“回卧室睡吧,客厅太冷了。”
荆平野不想动弹,也嫌麻烦:“在这儿吧,爬上铺太累了。”
应逐星思索了会儿:“你可以睡下铺,我今天中午做题,不午觉了。”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荆平野也不好再赖在客厅,只好爬起来,拖沓着脚步回了卧室,倒在下铺的床上,感叹着说:“你的枕头好像比我的软,垫什么了吗?”
“没,”应逐星稍微顿了下,轻声说,“睡觉吧,好好休息下。”
他听见荆平野“嗯”了声。
应逐星坐在书桌后开始做题。题目是徐崇帮他转成盲文的,厚厚一摞,他已经做了13,正确率尚可。做了半张试卷后,应逐星听见他的呼吸声已经变得均匀,应该是睡着了。
应逐星其实不大能做得进去,有点走神,过了会儿,他起身去接了杯温水,放在了床头柜处,以免荆平野口干醒了没得喝。
过了半小时左右,应逐星又将冷掉的温水换了杯新的,全程盲杖都贴着地面扫动,没有敲动的动作,很安静。
放好水杯后,应逐星坐在床边,伸手去试荆平野额头的温度。先是碰到了耳朵,小心摸索着,这才找到了额头的位置,发觉温度已经有所降低,至少不再烫手了。
应逐星放下心来,但没有抽回手。他的掌心贴着荆平野的额头,很轻很轻地抚摸着,指腹游离地感知荆平野脸部柔软的、细细的绒毛,以及温热的皮肉,再往左一点,就是那道小疤。
每次摸到这道疤,应逐星都会想起妈妈离世后,荆平野对他说过的话,说“我是你的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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