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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Cruisin（第2页）

倒不是因为展宇吃得香，赵平对自己的手艺还是有自信的，他笑，是因为展宇那句话。

能在心内解决，那就是不用转心外科了，顶天了做介入支架，那也比开胸做搭桥好得多。

昨天刚从展宇那张吐不出象牙的嘴里得到好消息，今天梅花就回来了，说不上来是不是好预兆。

是的吧？赵平迷信起来。

大概预兆啊，吉利啊，先兆什么的，都是刻在中国人骨子里的信仰，任凭再怎么接受科学世界观教育，遇到点儿什么事都下意识往这方面想想，根本控制不住本能。

赵平觉得手里每个面团都那么听话，每个裱花都挤得干脆利落，胳膊就像食神附体了那么好用。

“师父今天活儿很顺手啊！”小刘路过赵平身边儿，端着盆面糊跟他聊。

小刘从赵平进莉莉家烘焙开始就跟着他学徒，虽然期间也让赵平支出去到处短期进修，但他大部分时间还是跟着自己师父磨技术，赵平手顺不顺，小刘一眼就能看出来。

“照这个速度和品质，我估计今天能早点下班了？”

赵平没笑，但点了点头。

“真的？”小刘本来问得没底气，赵平一点头，他毫不夸张地想原地蹦一个高抬腿，“我靠终于能早下班一天了，咱们连轴转半个月了吧？”

“别嚷嚷，”赵平把凝固好的巧克力花片从台面上用刮刀小心地剥下来，“你今天帮我单做一个……”

赵平回忆了一下那十三条菜单。

“单做一个拿破仑，一个芋泥麻薯盒子，还有一个芒果千层，”赵平想了想，又加上一句，“分量做大一点。”

“做这么多啊？”小刘问，“姑姑能吃这么甜的？这三样哪样的糖分都不低啊？用代糖基本没办法做了。”

“不是给我姑姑，”赵平说，“给医生的。”

“又给医生？”小刘自己在脑子里过了过味儿。

不对劲，送医生也不能天天送啊？这是什么医院啊？医生收礼还带天天都收的。

“啥医生啊这是？”小刘越想越觉得有问题，仗着赵平今天心情好，瞪着眼睛贼兮兮地试探，“不能是医生吧，不会是姑娘吧？”

人就是不能得意，一得意起来，总有哪儿就会漏个风，提醒提醒你谨慎做人。

赵平现在对这一点深有体会。

其实一句“别瞎说”就能搪塞过去，但这句“姑娘”总是让赵平后背刺痒。

展宇那双总带着戏谑调侃的深眼，和脸上吊儿郎当的表情像强制弹窗一样出现在赵平脑海里，顽固地在“医生”和“姑娘”之间反复横跳，赵平觉得奇怪，明明什么都没有，但就觉得恐惧，觉得心虚。

是那种害怕被无数眼睛盯着，被无数语言挑剔数落的恐惧。

只要做过小偷，不管收手多久，听见别人抓喊着“抓小偷”，也会下意识惊心动魄。

整个店里也就朱莉一早就知道赵平不可能找姑娘，也不是赵平自己表达的，她知道的方式算相当不堪，那件事是让赵平离开海市的最后一根稻草。

再后来张烨也知道了。

不过张烨和别人不同，他们是同类，同类之间有相互保密的惺惺相惜和微妙的掣肘制衡，毕竟并不是所有人都有勇气面对成为谈资话柄的后果。

赵平盯着手上的巧克力花，半天摆不到蛋糕上去。

小刘还在旁边等着完成这段闲聊，赵平的沉默越久，就显得越怪异。

“小刘哥，”张烨在喊小刘。

喊得也不伦不类，小刘年纪比张烨小些，又“小”又“哥”的，乱套。

“啥事儿？”小刘转头。

“你帮我看看这个炉子的温度对不对？”张烨问，“我看不明白这个数，烤巴斯克。”

“这个不是昨天刚说过吗？马上我过来看看，”小刘又转头跟赵平打招呼，“师父我过去看看啊。”

“嗯，去吧。”赵平松了口气，巧克力花放在蛋糕上，偏了一点，但还是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