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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坐着说话,徐七娘总提起她那还没满周岁的小女儿。
柳晴儿将人送出门,才想起自己之前逼奸之时答应过七娘,要帮她把幺女接到府中抚养,没想到后来竟然忘了。
她脸上火辣辣的,七娘前脚出门,她后脚去奔去佛堂。
佛堂和之前相比无甚变化,门前的树似乎更秃了,停了两只呆头呆脑的乌鸦,柳晴儿一进门,乌鸦就嘎嘎乱叫,翅膀乱拍。
仿佛在赶她。
想到之前冒犯小张氏挨打一事,柳晴儿心里犯怵,在门前走了几步,终于鼓起勇气敲门。
“娘亲——”
“你还有脸见我。”小张氏捻着佛珠,坐在蒲团,一张素白的脸印着窗外素白的雪,说不出的清冷。
柳晴儿扯个蒲团在她面前跪下,跪一会儿膝盖酸,又改成坐,坐了没多久,屁股硌得疼,身子又扭来晃去。寂静无声的屋里,只有她在弄响,仿佛佛前喳喳啃烛的老鼠,讨嫌得很。
“你来做什么?”
“我……我来看看你。”柳晴儿低头,捻捻僵冷的指。
佛堂里有炭盆,但那点火,就跟小张氏这个人一样,清冷得厉害,能看到一点光,却几乎暖不了身子。不过也怪她在屋里捂得像只冬眠的熊,出来被冻成狗,也是应该的。
张茹瞥她,“你哪里是想来看我?”
柳晴儿笑一下,僵住,只得继续搓手。
眼前的光景怎么像和前女友见面?
两人相对僵坐,终究是张茹不耐烦看她,率先开口,“说吧,你来我这,就没有一次不找事。”
柳晴儿先是讲柳安,然后才讲到徐七娘,说她如何如何待柳安好,又如何如何苦命,有个赌鬼丈夫,还有个襁褓中的孩子牵肠挂肚。
“你想让她把孩子接来府里养?”
“就在弟弟那院的耳房,小是小了点,但住她们母女当是成的。”
“哦。”张茹笑起来,“晴儿,你抬头瞧瞧我。”
柳晴儿闻言抬头。
张茹眼中含着点光,她是个古怪的妇人,不想理事,就躲到佛堂,万不得已出手,也有雷霆之势。柳晴儿曾经细细看过她,觉得她不好亲近,但也不坏,但此刻重新凝望,却生出别的感觉。
作为女人和母亲,她好像也很苦。
“娘亲。”
“你既然叫我一声娘亲,便该体谅我的难处。府里到处都是生了娃的妇人,还有当祖祖的婆子,偏偏叫徐七娘将孩子带进府养……别人如何看安儿,如何看我?”
她当然知道徐七娘照顾柳安尽心尽力,接来孩子,更好做事,可正是如此,才不能优待。
张家是清贵世家,不靠那几个朝中做官的兄弟,也叫人不敢轻看。
可这种清贵背后,何尝不是一种枷锁。
张茹可以眼都不眨送设计柳能的人去死,却不能光明正大给独子的奶娘谋好处。她的累,是要对得起亡姐张卉的托孤,是要对得起张家女儿的名节,却独独没有要对得起自己。
柳晴儿颔首,身子紧了紧,“娘亲多虑了,是我为七娘来求你,是我同她交好,是我任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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