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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隽自此少往谢府,连同冬月间一篮无垢藕都是遣了小厮递过来的。
不得已,渟云伸手,要从谢承掌心里接,她已抱了篮子,仍不见谢承松开。
雪也如往年纷纷,丹桂撑伞站在一侧。
渟云垂首道:“我拿稳了。”
“年年烂,年年看,还没看够?”
“怎么说是烂呢,尘归尘,土归土。”
“哦。”谢承点头松开力道,“子彀明年未必还肯收你的银子,我倒看你又去何处寻。”
渟云已不是幼时怯相,却还是诸多事懒得计较,拎了篮子转身就走,都没如往年检查篮子里对与不对。
不过也无差,还是那样的玉藕,还是那样的成泥。
她终日浅笑模样,唯年年这场春雨来时略有落寞。
连续数天,谢承总在谢府晚膳时候瞧见她哀从眼中生,愁在眉间淌。
恍然是雨水将那些腐泥,一点一滴糊到了她清秀面庞。
他自捏着筷子,想无论如何,今年要拦住子彀,又想着拦住好像没啥用,安乐公女儿陶姝在盛京已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昔日走投无路求到自己面前的孤女,现在轻而易举就能弄两节藕来沤烂了往心头浇。
“也无妨,事有所成,有所不成,恰好此事不成罢了。”
昭德五年,惊蛰一过,春闱又至,谢简再次忙的连月不归家。
除却科举,天家另有大项,事关江山社稷。
原自同和九年“废太子谋逆”一案后,朝中太子之位空悬已久。
故有文武谏言,“圣人康健,有千秋之岁。
然君之贰也,亦为社稷之本,无嗣不承宗祧,无储难安宗庙,
又储位空悬,则祸机伏焉,恐萧墙之患,内外之忧。
适逢春首吉旦,宜安天下。”
于国于家,该立太子了,其人选,论长序论君恩论臣心,皆非晋王莫属。
这对谢府来说是个好消息,谢简与当今中书平章事范瑀首当其冲,是朝中人尽皆知的晋王党。
因此谢简更是尽心尽力,力求说服圣人在大考之前落诏加冠,正式册封晋王为中宫太子,即刻执掌司印,主理今年科考一事。
如此上任便有政绩,又与新科文人结交,将来也好顺利继承大统。
父在金殿日夜劳心,府中两个小郎自然也是夙兴夜寐,谢承更是不敢怠慢方寸,吃宿都在书房,晚膳也与几年前一样再不往谢老夫人处。
昭德五年二月二十晚,谢简与时任中书舍人杨朔一起出圣人书房,两人皆是大考监礼官,这月余都宿在禁宫官苑。
同行一段,见左右无人,杨朔朝着谢简拱了拱手,悄声道:“提前给谢大人道喜了。”
“喜从何来?”
“大人何必揣着明白装糊涂呢,圣人已经拟了诏,属意晋王,明儿早朝,估计就有旨意,以后。。。。。。。”
杨朔话没说完,看见有走廊尽头冒出个两个端着茶盘宫人,立时住嘴,只笑笑摇头掸衣往前。
谢简暗暗喘了口气,跟着走的四平八稳,以后只要自己没犯杀头的罪过,此生就该是顺遂了。
纵今中书门下还是范瑀为首,但他年事已高,退在不日,等晋王即位,恰和一朝天子一朝臣。
两人和宫人擦肩而过,回了住处洗漱歇下。
下旬月偏,春星寥落,四更时分,突听得床门外有人声躁动。
谢简迷迷糊糊,初还以为自个儿听错,禁宫之内,白日尚不得喧哗,晚间何来声高。
翻了几个身,听那躁动还在,疑惑坐起,看见窗纸上时不时有人影急走而过。
谢简霎时心惊,披衣下床行至门口,拉门撞上夜间春寒料峭,再看门外走廊已站了好几个同僚。
他连问三四个人,皆是一脸心急火燎,都说不知缘由,直四刻半有多,才见个随侍内人躬身奇怪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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