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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到什么,怎么吓成这样?”孔洵把他抱得更紧了一些,听到他刚才急促的,像哭一样的喘息声缓慢地平复了。
“我梦到我们——”沈祝山的声音戛然而止。
“没事了。”孔洵摸了摸他僵硬的脊背,语气轻轻地说:“不好的梦就不要回忆了。”
过了很久,被孔洵抱着的沈祝山才重新躺下,两人躺在床上,沈祝山看了一眼床头闹钟的时间,距离天亮还有三小时。
十分疲惫却困意全无的沈祝山,侧目看向孔洵:“你是不是早就发现了?”
甚至要比沈祝山自己更早发现这件事,然后孔洵才会做出来这样极端的选择。
孔洵说:“什么?”
沈祝山似乎是犹豫,片刻后他像是展露了一个巨大缺陷一样对孔洵低低地说:“我运气不太好。”
孔洵看到沈祝山眼睛里的担惊受怕,疲惫,被病痛折磨后的麻木,看到一个战战兢兢的人。
孔洵知道,被磨挫过了头的人就是这样的,变得不复勇敢,变得不敢迈步,因为不知道后面还会有什么刁难。
沈祝山曾经光芒四射的时候,孔洵不能独有,到现在比月光还黯淡落到孔洵手心里,竟然还是要顺着他的指缝落下。
孔悦在得知沈祝山生病住院之后,曾打过几通电话慰问过,知道此病凶险,宽慰过孔洵几句,甚至还推荐了比较灵验的寺庙让孔洵去拜拜。后面却开始提及孔浈,说他在南非生活很不适应,而且白化病不可以晒太阳,孔洵把他丢去看矿场实在是太过强人所难,说到底是兄弟,只是为了一个沈祝山,要这样赶尽杀绝吗。
孔洵闻言不得不先纠正了孔悦的语句错误,比如是只有一个沈祝山,又另外告知孔浈的归期在一百年以后。
孔悦愤怒地挂断了电话。
十一月下旬,沈祝山二期化疗开始,他的身体反应出,比之前的副作用更大,他的体重开始下降,在多次的联合会诊中,孔洵要求旁听,提及的几个问题,竟然都出乎徐承预料的专业,不知道是私下里做过什么样的恶补。
最终医生为沈祝山敲定了新的方向,尽快调整指标,进行移植。
这个消息出来之后,苟袁过来抽血配型,孔洵并不意外。
结果竟然发现赵临丰也来了。
赵临丰当日隔着玻璃跟沈祝山说,“沈哥,从前的时候,我借你的笔橡皮,你从来都不让我还,学委查我的作业,你帮我讲情,值日大扫除我说我有事你说你连我的那一份也扫……我赵临丰是一个别人为我做十件事,我只能还别人一件的人。”
他说:“沈哥,今天我就来还我这一件。”
只是抽个血,结果还没出,赵临丰就露出来一副他已经要移植给沈祝山骨髓的样子,快要把自己感动哭了。
一月一日,新的一年开始了。
坐在车上的孔洵口袋里的手机震动起来,是来自孔悦的电话。
孔悦这次好像头脑清醒了许多,只说给沈祝山留了几副好参,以及有照顾过好友的营养师不错可以推荐给孔洵。
下午三点,孔洵来这座,接近海市边缘的寺庙。
新一年的第一天,是个多云的天气,天边有淡灰色的云层,不知道是不是又要下雨,吹过来的风里有很潮湿又凛冽的气息。
这位世外高人,寺庙里的主持大师的时间难约见,孔洵后来得知他见面时间以分秒计费后,才好约见了一些。
孔洵被小道童引进门,走进后院,看到木质的重重阁楼,以及穿着鎏金色道袍的大师端坐在一颗巨大的枯树下,面前有一个茶几,几个茶盅里面已经斟满了茶水。
孔洵走过去,在他面前盘腿坐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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