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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 部分（第1页）

雕阑玉砌应犹在，只是朱颜改。问君能有几多愁，恰是一江春水向东流。

李煜的《虞美人》。据说这个懦弱的君主，是为了这一首唯美的词而断送了生命。

也许写下这样词句的人，是注定成为不了一个贤明的君王的。

她的声音低沉哀婉，古筝曲无尽缠绵却带着太多的伤感。她忽而抬头，望见那双琉璃色的眸子，有种咫尺天涯的错觉。

一曲唱尽，红衣翩然谢幕。

可是当夜幕深沉的时候，她在房间里见到的确是南国国主。那个已经被唐国逼到山穷水尽的女子双鬓已经发白，她握住了她的手，声音哽咽道，皇妹，为什么？是你。

她忽而明白很多，比如宁覃始终不肯牵住自己的手，比如每每她的谋划总是被宁覃监督，比如为什么自己那么想要除去那一抹朱砂，还比如，那咫尺天涯的预感。

她觉得很好笑，为何在这样的时刻，自己偏偏选择了《虞美人》。

也许，是天意弄人吧。这是注定的事情，难道不是吗？从她出现在那个竹屋外，很多东西都已经确定了结局。

只是，自己没有看到。只是，宁覃一直都不愿提前显出那最后的一张底牌。

她在南国国主跪在自己面前痛哭流涕求着自己放过南国的时候，终于明白了宁覃的残忍。

那个本应该享受着如画江山的君主，那个本应该摸着自己头叫一声皇妹的人，亲手被自己逼到了这样的地步。

这片江荠梧生长的国土，这片孕育过江荠梧的大地，如今已经遍体鳞伤。

可是箭却已经放在了弦上，随时等待着拉开。

那夜，她站在南国王宫最高处吹了一夜的风，觉得渐渐冷却的心还在隐隐作痛。

是为这即将灭亡的故土，还是在为那个人的欺骗，她却不得而知。

那夜，她站在南国最高处，等待着黎明的到来。也等待着宁覃攻破这个国家。

破晓划开夜空，她望见天边的火光，还有兵临城下的她。

一滴泪划过夜空，坠落在风中，寻不到痕迹。

她一直站在南国最高的地方，直到宁覃一身戎装出现在她的身边。

她说，我要离开。

宁覃说，好。

她说，我有最后半首诗送给你。

宁覃没有回答。也许这对她来说却成为了最好的回答。

当时明月今不似，只是相思复相思。

她的声音随着她离开的脚步声越飘越远。直到消散在天边。

她一身红衣，黯然离开，不肯停下。除了爱情，还有尊严。

直到她离开南国王宫的城门时，才偷偷回头眺望。她看见，南国最高的地方，有着一抹紫衣迎风飘扬。犹如初见。

她蹲下来，躲在这个已经遍布狼藉的城门口捂着头哭泣，没有声音。

她回到篱城的时候，天下已经从唐国变成了南唐。天下就如同当年她对她说的那样，姓宁。

江山如画，如画江山。但愿你可以真的实现着盛世的繁华。

她在凤凰林的竹屋里寻到了那把她曾经在南国相思宴上弹奏的古筝。

她放了一把火，一个人坐在火光冲天的屋前，弹奏着那首曲子。

春花秋月何时了，往事知多少。小楼昨夜又东风，故国不堪回首月明中。

雕阑玉砌应犹在，只是朱颜改。问君能有几多愁，恰是一江春水向东流。

那是一个女子悲伤的哭诉，你的琉璃双眸，我的一滴朱砂。本来就相隔天涯。

那是江荠梧这个人的墓志铭，从此以后你是你，我是我，再无牵挂。

大火过后，她一个人站在那凤凰花林前，最后一次看着满天飞花。

风依然，花轻扬，故人难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