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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槐林的夜雾漫过脚踝时,苏隐的靴底碾碎了第三片枯槐叶。
月光从枝桠间漏下来,在前方树影里织出一片斑驳,那里立着两道人影——石虎背着手,腰间短刀的铜环在风里轻撞,旁边站着个穿熊皮短褐的男人,刀鞘上的青铜熊首图腾泛着冷光,正是熊部落的标记。
"苏小友倒是守时。"石虎的声音像砂纸擦过石磨,他抬起下巴,月光照亮他眼角的细纹,"我道你要学缩头乌龟,原来还敢来。"
苏隐脚步未停,直到离两人三步远才站定。
他能闻到熊皮上的腥臊混着铁锈味——那是新血的味道,应该是刀刚入鞘不久。"石虎叔约的卯时,我自然得来。"他垂眼扫过黑衣人腰间的刀,刀身压得皮鞘往下坠,"这位是?"
"熊部落的铁山,我族的盟友。"石虎拍了拍铁山的肩膀,后者咧嘴一笑,露出两颗犬齿,"铁山兄弟说,他见过狐妖给你塞东西——是不是石髓?"
苏隐指尖在袖中轻轻蜷起。
他想起石豹塞的纸团,"熊部落有刀",原来不是刀,是持刀的人。"石虎叔要证据,我便来给证据。"他望着石虎腰间鼓起的皮袋,那里隐约露出半卷羊皮纸的边角,"但您这阵仗,倒像是怕我抢东西。"
石虎的喉结动了动。
他突然扯出腰间皮袋,"哗啦"抖出一卷羊皮纸摔在树桩上:"这是雪狐那狐妖的笔迹!
她写你私吞矿脉石髓,还画了图!"
苏隐的瞳孔微微收缩。
他往前半步,借着月光看清羊皮纸上的字迹——笔画歪扭,像是刻意模仿生手,右下角的狐爪印倒是清晰,红泥印泥还泛着湿意。
他弯腰时,袖中骨锥的棱线抵着掌心,那是今早用草乌汁泡过的,"能让我看看?"
"看!"石虎甩了甩袖子,"看完就把石髓交出来,否则铁山兄弟的刀可不长眼。"
苏隐的指尖刚触到羊皮纸,便皱起眉头。
纸是新剥的羊皮,毛茬都没刮净,墨迹浸得深浅不一——真正的旧文书,墨迹会随着羊皮风干自然晕染,哪会这么生硬?
他又翻到背面,果然在折痕处看到几道压痕,像是用拓印的方式描出来的。"这。。。这是假的。"他故意倒抽一口冷气,手指发颤地指着狐爪印,"雪狐的印记该是左三右四,这。。。这是右三左四!"
石虎的脸色瞬间发白。铁山的手按上刀柄,刀鞘发出"咔"的轻响。
"我就说苏算师不可能勾结狐妖!"苏隐突然提高声音,后退半步撞在树桩上,"石虎叔,您是不是听了什么谣言?
石髓我可以交,但您得给我个明白——这假证据到底是谁造的?"
石虎的太阳穴突突直跳。
他原想借着熊部落的刀威逼苏隐就范,再把伪造的证据拿到老族长面前坐实罪名,没想到苏隐一眼识破。
他瞥了眼铁山,后者正眯着眼打量苏隐,显然起了疑心。
"交石髓!"铁山粗声粗气地吼,刀已经拔出半寸,寒光映得苏隐眉骨发亮,"老子不管真假,你有石髓就交!"
苏隐的心跳如擂鼓。
他摸到腰间银狐簪,那是雪狐昨日塞给他的,此刻正微微发烫——这是他们约定的暗号。
他深吸一口气,槐花香突然被风卷走,换来一阵马蹄声。"您听。"他朝林子外抬了抬下巴,"白鹰部落的战鼓。"
铁山的刀顿在半空。
马蹄声由远及近,混着清晰的呼喝:"苏算师!
白首领让我等护您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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