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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云琛没有回应,他又喉头发紧,低声补充了一句:
“明天,可以牵我的手吗?”
可以的,阿念。
她心里这样说。
也想说,阿念呀,其实恨你比爱你还要难。
不是我不想看到你,不想牵你的手。
是我怕只一眼就会心软,只一牵就什么都想忘记。
她心里想着这些话,泪水渐渐打湿了枕头。
有那么一瞬间,她真的想冲过去拉开那不堪一击的门扇,扑进他怀里好好哭一场,用力打他,骂他,闹他个翻天覆地,从此往事全都翻篇,一切重头再来。
可她只有四十天了,距离他登基大典,她要离开的日子,也只剩最后三天。
与其在他怀里死去,让他一辈子都走不出那悲伤,不如就让他以为她恨着,怨着。
这样将来知晓她的死讯的时候,就少哭一点吧。
阿念。。。。。。我终究做不到用死来报复你呀……
她轻轻张口,想要唤出他的名字,一阵令她熟悉又惧怕的痛感却在此时缓缓泛上来,很快疼得她浑身颤抖,抱着被子紧紧蜷缩成一团,死死咬住被角,不敢发出声音。
痛到最厉害的时候,冷汗氤湿了被褥,她控制不住地发出低低的呻吟,听起来就像在啜泣那样痛苦。
门后面,霍乾念自始至终没有推门。
并未卡上的门栓,轻轻一推就开的门扇,隔着垂死挣扎痛不欲生的她。
就在云琛痛得眩晕暴汗、几乎要失去意识的时候。
忽然,外间传来一声琵琶惊弦,短暂地令她从巨大的疼痛中抽离。
好像是霍乾念坐在门口,开始摆弄琵琶。
他拨动琴弦,是她最爱听的那首《春江花月夜》。
可她好像又生出错觉了,她竟听到那琴声带着说不出来的低沉哀怨,声声如泣如诉,如丧偶的孤雁在呕血悲鸣。
夹杂其中的,还有一个几乎快要控制不住的低低啜泣,以及翕动鼻子的声音。
“琛儿,好听吗?你若喜欢,我再弹一曲吧。”
他鼻音很重地这样说了一句,随即琴声再起。
整整半夜,一曲又一曲。
她的噬魂丹发作了多久,他就弹了多久。
直到毒性发作彻底结束,她昏死在榻上一动不动了,琵琶声才终于停止。
门外面,他将琵琶慢慢放下,麻木地捻动自己指尖磨破后渗出的血,目光发颤,喉间拼命滚动,终于咽下那声压抑的哽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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