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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罪了。”船尾传来一句话,只见唐延雄站在船尾,正含笑而立。
众人恍然,原来正是这唐家堡堡主出手。
唐门素来精于用毒,暗器之术精绝天下,唐延雄身为唐家堡堡主,而且武林中人都知道下一任唐门门主定然非其莫属,武功已入一流境界,但船尾离船中帆柱之处至少四五丈有余,又是在这因风不住倒退摇晃的甲板之上,唐延雄依然能如此精准地及时甩出飞刀,几乎擦着船工的鼻梁飞过,割断帆绳,却不伤船工分毫,这份暗器功夫也已是深厚之极,不愧为唐门之中除门主“飘雪仙子”沈园雪之外的第二高手。
“唐堡主好功夫。”白玉苇奔到帆柱处,轻轻一拨飞刀,含笑道:“多谢唐堡主了,尊物奉还。”说罢将飞刀向唐延雄抛去。
本来两人各属不同门派,都是龙头老大的位置,像这样将兵器向对方抛掷乃是极为失礼之举,弄个不好很容易引起误会的,但此时二人都是来对付天一盟的,白玉苇算起来还是他唐延雄的后辈,再加上这几日来,大伙也都对白玉苇的书生脾气有些了解,知道此人像个读书人更甚于一个武林中人,更别说是个大帮派的龙头老大了,再加上白玉苇抛出飞刀之时也是虚向上抛,很自然地落往唐延雄那边,船上的都是高手,都看出飞刀上没带丝毫劲力,自然也都不以为意。
唐延雄更是极为自然地含笑一伸手,那柄飞刀一下便轻轻巧巧落入他手中:“多谢白帮主。”
奇的是那柄刀自入唐延雄手中之后便突地不见了,唐延雄伸出的右手自然垂下,手掌中却早已没有了飞刀的影子,真不知道在这眨眼之间,那柄三四寸长,薄薄的、看起来锋锐无比的飞刀,已不知被唐延雄藏到哪去了,真个是无影无踪了。
后边的船看到朱文琅这船的行动,也早有准备,纷纷落帆之后再入得山口而来,船队又继续朝前而行了。
那条水道虽窄,但水流却并不很急,似乎并非哪条大河的入江口,但却深不见底,水道两侧峭壁双立,数百丈的岩壁直直地插入水中,高耸入云,仰头望去蓝天只余一线,船行于间,便如进了一道紧窄的小门。
因为山高壁陡,终年难见阳光,两边岩壁青苔密布,潮湿阴冷,冬日的冷风直面而来,寒意森森,好在船上之人不是各派的一流高手,便是终日在船上营生的老船工,自不会畏这区区阴寒。
水道颇为崎岖,似是沿着神女峰的山脚依山而行,抬眼望去,只见一道道高耸的岩壁横亘于前,往往前行不到四五十丈又须得转弯,有时靠两边太近,老崔便急忙吩咐船工快拿着竹篙将船点离岩壁,免得撞在壁上,落得个船破而沉,白玉苇也略有些紧张,直令一个船工随时向后边的船打旗子让他们小心慢行,避让悬崖。
“咦?那是什么?”朱文琅眼力甚好,看到百丈悬崖之上,似乎稀稀落落地有七八处地方,居然挂着一个个方块的东西,看起来十分像是一具具棺材,但朱文琅绝不相信寻常埋在土中的棺材会挂在那百丈悬崖之上,一时分辨不出来究竟是何物,好奇叫了一声。
“呵,那是棺木,三峡一带的川人,千年前便有悬棺的习俗,将死去亲人的棺木抬到这悬崖之上,听凭日晒雨淋,有些棺木历时数百年不坏。”唐玥年纪小,一时回答不出来,唐延雄却是含笑解释道。
“这却是为何?”朱文琅瞠目讶问。他也曾在文渊楼的典籍中曾见过川人曾有“悬棺”一说,却是从未见过,不料今日居然亲眼得见,仍是大出意料之外。
“上千年的习俗了,一辈辈流传下来,究竟是何道理只怕是谁也说不清了,照那些老人的说法,只说是川人先祖乃神仙坐下弟子,死后便须得尽量靠近天上神仙,方便升天,回归天道。按理说若真如此说法,应将棺木埋在山顶之处,最是靠近天庭,却又偏偏要挂在峭壁之上,故而亦有存疑,至于究竟是何来由,已是无人知晓,只知自来便是如此,族中越是年长德高之人,便越是要将棺木悬在更高之处。”在唐延雄只怕是早将朱文琅视为自己的乘龙佳婿,细心解说,面上含笑,没有丝毫不耐。
“呵呵,天一盟可真够有心的,居然找了这么个鬼地方,总不会是他们自己开出来的这条水道吧?”“铁丐”周源的嘴是从来封不住的,嘻笑道。
“周帮主说笑了。天一盟本事再大也是开不出这么一条水道的,此乃自然天成,鬼斧神工,只不过天一盟在这条水道上花的工夫也算不小了,可谓费尽心机了。”船头的白玉苇笑道。
“白大哥,这话怎么说?”朱文琅讶道。
“水道虽是天成,但原来定是有些暗礁突起之类,被天一盟整治了一番,贤弟你来看,这边的岩壁上,还有被炸掉的痕迹,原来定是一些突起的岩石,因为有碍行船,被用火药炸掉了。”
朱文琅随白玉苇所指看去,果然见着一块岩壁与别处不同,七八尺见方,虽也长满了青苔,却明显可见是新长的:“这些地方炸过绝对不超过三年,最多也就是前年长的。”白玉苇对这些依水而生的青苔自是十分清楚。
“看来这天一盟在此处也算经营了有好几年了,可见这云梦泽谷乃是其精心布置的总坛之地,易守难攻。”唐延雄叹道。
“唐堡主说得不错,估且不论天一盟行事如何,这个主事之人必定也是个卓智之人,但看这云梦泽谷所选之地便知其所学不凡。”华山派掌门“凌峰剑雨”祝未风也插言道。
“阿弥陀佛。”少林方丈普云大师双手合什,口诵佛号。
水道或宽或窄,窄时只有七八丈宽,宽时也仅二十余丈,兼因水道不直,船行甚慢,直行得两个时辰,已过午时,也只行得大约三四里,一直都未见到有什么云梦泽谷,众人正自略感奇怪,却见船头上“浪里飞鱼”白玉苇一指突道:“贤弟快看,到了,云梦泽谷!”
众人纷纷朝他所指之处望去,只见两丈余外的岩壁上有一块光突突的岩石,上边有三个朱红色大字“云梦泽”,云梦泽谷的下边还有两行小字,众人皆是一流高手,目光如炬,如何看不清楚?却是两句话:“汉家九州一统,天下八方称臣。”
“嘿,好大的口气,还真想当皇帝了。”泰山派掌门清坤道长冷笑道。其实各人见此俱有同感,只不过清坤道长脾性甚直,直截了当地说了出来。
“阿弥陀佛。”普云又是一声佛号轻呼。
朱文琅则想起当日徐东彬在成都对自己所言,默然不语。
“走吧,应该快到了。”祝未风扬扬手道。
果然,再转过一道弯,眼前豁然开朗,水面一下宽了不少,足有三四十丈宽,却又只有五六十丈长,再往里又是一条紧窄的水道,宛如半截中间突然有一个小小的湖面一般。四周岸边也平缓了许多,不似先前尽是直立入水的峭壁,却显出较为平缓的坡来,正好是周围几座山峰的相接之处,其中西边一处坡上却有个小小的码头,一条百十余级的石阶路通到山凹拐弯处消失不见,石阶明显的有堆砌的痕迹,石阶的最下边码头边的湖岸处,有一块巨石立于阶旁,上边又是三个烫金大字:“云梦泽。”
“真是好景致。”白玉苇四下探望,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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