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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多时,一个气质冷清,不言苟笑的女子便跟着徐青走出了偏房。
将账簿交给‘孙二娘’,徐青则赶着板车,再次去往了刑场。
接下来几日,菜市口又有数百人头落地。
秋斩刑场上不乏有无人认领的尸体,徐青这时便会厚着脸皮,凑上前去,说这是他舅姥爷,那个是他大表嫂,还有那点了戒疤的大和尚,其实是他大表兄。
好么,几百号死刑犯,都成了他家亲戚。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举家造反,被抄家灭族了!
捕头赵中河疑惑道:“这无头尸体又卖不上价钱,你认领它们做什么,莫不是要拿回去做馒头馅?”
秋斩的无头尸体和寻常的囫囵尸首不同,即便送去义庄,也卖不上价钱,以往这些尸体都是被衙门送去乱葬岗,随便埋了完事,如今像徐青这样上赶着认领尸体的,赵中河还是头一回见。
“不瞒赵捕头,我跟我师父入的行,他老人家常说,丧葬这行一定要敬重死者,哪怕路上遇见曝尸荒野的枯骨,也要给它埋了,让它入土为安。”
“这是积阴德的好事,与钱多钱少无关。”
赵中河看着一脸正色,重新开始搬挪尸体的青年,心说世上还是好人多啊!
“瞧瞧人家这觉悟,难怪能考上秀才。”
旁边赵元闷声不语。
连童生考都考不上的他,是断然没资格搭腔的。
徐青这些日子过得相当充实,仵工铺的生意越来越红火,水门桥的风水也越来越好,等到秋斩结束,他估摸着至少能新培育出五六只猖将。
加上手里已有的五具猖将,单是他现在的底蕴,就已经远远超过了那些江湖一流门派。
若等到百年千年过去,他麾下的猖军数量怕是不比一些藩镇手下的兵将少多少。
在他没有把握度过雷灾之前,这些独立于自身道行之外的实力,同样是他的立身之本。
秋斩的日子过得相当快,眨眼间菜市口最热闹的时段便已经过去,在这之后,徐青每日超度尸体的数量从最高的二百来具,逐渐缩减到四五十具。
九月中旬的时候,负责监斩的主官卢知州离开了临河,监斩台上只剩下李通判和董县尉还在操持。
徐青在这期间,倒是又遇见了一熟人。
准确的说,是一个刚被砍了头的熟人。
数月前,他徐某人在外跑兼职,领了捞尸人的活,在那芦苇荡旁,曾发现过一具倒栽尸。
徐青看过那尸体的走马灯,对方名叫郑德礼,生前在白江上,曾被两名水匪勒颈后丢入江中。
郑德礼假死脱身,一路随波逐流,最后大难不死,遭遇水虎补刀,被水草缢杀于芦苇荡旁,成了倒栽尸。
那两名水匪明面上原也不是匪徒,而是伪装成艄公的船夫。
郑德礼被丢入水中后,老艄公和副手打开了对方的行囊,却发现里面净是些碎石块。
郑德礼搭船时有不少人看到,两人怕事情败露,便前往捞尸队,对外说是郑德礼解手时不慎落入江中,不知去向。
徐青看不过两人行径,在加上当时心里存着照顾王师兄业绩的想法,就把郑德礼的尸体带到衙门仵房,将水虎用水草缢杀郑德礼的事,甩到了艄公和副手袁虎身上。
王陵远经过验尸发现死者确实是被缢杀,便将此案上报给了衙门。
徐青原以为此事到此为止,却不曾想数月之后,还能再看到郑德礼记忆里的艄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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