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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临清不习惯大黄的离开,她总会下意识的回头,以为大黄还在自己身后,但看到的只有自己被拉长的影子
有时候,她会贴在被堵死的门边,侧着耳朵仔细的听,希望能从风声中,听到大黄熟悉的叫声。
但她什么也听不到,风把所有的声音都吃掉了。
大黄不见了。
她不能再玩捕快游戏了,也不能再玩金乌车车撞大鹅了。
因为坏蛋跑掉了,那只最会假装被撞倒的大鹅跑出去玩,再也没有回来。
乐临清只能抱着金乌车车,坐在火塘边,看着火。
火塘里的炭火依旧在燃烧,但屋内的寒冷也变的越来越具体,像是一种有重量,会呼吸的东西,不断向火塘逼近,压迫着火焰变得昏暗而挣扎,像一头被困住的,正在衰老的野兽。
奶奶的咳嗽声渐渐大了起来。
起初,只是偶尔的一两声,像是不小心被烟呛到了。
后来,那咳嗽声变得愈发的频繁和沉重,带着一种破了的风箱般空洞而费力的回响。
奶奶不再有力气坐在火塘边掰玉米,或是用石臼磨面了。
她大部分时间都靠在墙边的被褥上,闭着眼睛,好像总也睡不够。
即便醒着,也只是缩在火塘边,默默地烤着手,沉默地盯着火塘里那跳动的火焰,仿佛在看自己正在一点点熄灭的生命。
乐临清很害怕,她害怕这种沉默,害怕这种无休止的昏睡。
因为大黄,就是这样离开的,她不想奶奶也这样离开。
于是,她开始像条小尾巴一样,寸步不离地缠着奶奶。
当奶奶打瞌睡的时候,她就趴在奶奶的膝盖上,试图用自己身上那点暖烘烘的温度,去温暖她。
有时候,奶奶会被她蹭醒,会慢慢地睁开眼,看着她,眼神里带着一丝茫然。
“奶奶,你不要睡了好不好?”乐临清看见奶奶醒了,就拉着奶奶的手,放在自己的小脸上,仰着头,急切地说:“你看,我好暖和的,你摸摸我,就不会冷了,清清陪你玩,我们玩掰玉米粒,玩抓影子,好不好?”
奶奶的嘴唇动了动,似乎想笑一下,就又被一阵剧烈的咳嗽打断了。
她咳得喘不过气,娘亲和爷爷连忙围过来,一个拍背,一个递水,屋子里只剩下令人心悸的咳嗽声和家人们压抑慌乱的安抚声。
奶奶开始把人叫错。
吃饭的时候,她会看着娘亲,喃喃地叫着一个乐临清从未听过的名字。
又或者,她会对着跳动的火光,自言自语,叫着爷爷的名字,问他地里的庄稼长好了没有,问他为什么还不回家吃饭,可爷爷明明就坐在她的旁边……
再后来,奶奶开始拒绝吃饭。
面对依旧丰盛的食物,她也只是虚弱地摇摇头,嘴唇微微翕动,轻声说:“吃不下了,给清清吃吧。”
乐临清看着那碗冒着热气的肉粥,眼泪一下子就涌了上来。
她记得清清楚楚,大黄最后就是这样的,什么都不吃,只是安静地趴着。
“不要,清清有饭吃,清清吃饱了!”她抓着奶奶的袖子,拼命地摇晃着,甚至笨拙地学着娘亲的样子,端起那碗粥,用小勺子舀起一点点,小心翼翼地送到奶奶的嘴边,央求道:“奶奶,你吃一点,就吃一点点好不好?你吃了,就有力气了,就不会冷了。”
奶奶看着眼前这个哭得小脸通红,却还努力想让她吃饭的小孙女,那双浑浊的眼眸中,似乎终于泛起了一丝清明的光。
她的嘴唇翕动了数次,像是想说些什么,却最终没能发出任何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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