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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此刻,段封珏笑得歇斯底里,眼泪都已笑出来,像是走火入魔。
似乎笑够了,段封珏用袖摆擦掉眼角泪痕,他吸了吸鼻子,正要说话,不知想到什么,又捂住肚子笑了半晌。
等稳定情绪,段封珏这才冲段冽摆摆手:“不好意思啊,我只是在想,若我爹九泉得知你今日成就,恐怕也得笑得肚子痛吧!
哈哈哈!”
段冽毫无波澜的脸上,终于浮现出几丝烦躁。
他把袖中药膏掷在桌案,冷声道:“段封珏,我不知你又在玩什么把戏,但我不可能像个傀儡,任你差遣。
欠西雍的,欠老凉王的,我如今都已还清。
从今往后,我与西雍,与你,两不相欠。”
“真的还清了吗?真的两不相欠了吗?”
段封珏似乎又想疯狂大笑,但他努力忍着,所以声音显得尤其古怪,“可是,你根本不欠西雍什么啊!”
看着段冽无语又莫名的模样,段封珏再度捧腹大笑,他边笑,边指着段冽的脸,右手用力拍打桌案。
静静注视段封珏耍疯,段冽眉头紧蹙,耐心逐渐消失殆尽。
不知为何,他今天似乎有些奇怪,情绪起伏比往常大。
察觉不对劲,段冽正欲转身离开,段封珏骤然止住笑,他在他身后,幽幽开口道:“段冽,你知道吧?皇位本该属于我父亲,是段询不折手段,抢走了它。
所以,你凭什么以为,我爹会把仇人的子嗣,当作亲生儿子一样对待呢?”
终是忍无可忍,段冽猛地回过头,厉声警告道:“段封珏,他是你父亲,你发疯也该有底限。”
段封珏这次笑不出来了,他怜悯地望着这个男人,由衷替他感到悲哀。
到这时,他还在替害他最惨的罪魁祸首说话。
段冽的人生,是有多可悲多可笑啊!
他生在皇室,却活得不如一条狗。
亲爹眼里只有权势,亲娘对他没有丁点关爱。
他小小年纪被驱逐到荒凉封地,半路还差点因为宫女内侍的苛待,而命丧黄泉。
这世上,唯一对他流露善意的人,是西雍老凉王。
可是,所有汹涌袭向他的恶意,都是真的。
这世间,唯一照亮他的温暖灯火,却是假的!
屋中香雾越来越浓,段冽捂住额角,头莫名绞痛。
许是动怒,他眼瞳泛出点点猩红,看起来有些可怖。
段封珏凉薄地别过眼,平静道:“段冽,这些年,你当真以为我嫉恨讨厌你吗?你错了,没人会排斥一条忠心耿耿的狗。
你应该很难想象,从你到西雍的第一天,你就已经成为了我父亲的猎物。
你想想,像我爹这种困顿封地、濒临绝路的人,哪怕拽住一根浮萍,都当做救命稻草。
只是没想到,他随便拽住的你,居然不是一般的稻草,而是一柄锋利尖锐的宝剑。
于是他兴奋地想把你培养成复仇工具,他处处待你好,为你搜罗全西雍最好的先生剑客,骑射御礼样样不落。
他希望你能成为他手中的刀,指哪刺哪。
但他那套路数不行,像你这样自负骄傲的人,怎会甘心成为别人的刀?你太有主见,你永远都成不了一柄单纯的利器。
所以,怎样才能让你无论飞得多远,都飞不出西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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