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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2章 为质（第1页）

北狄皇帝慕容珏低沉的声音在空旷的大殿中回荡，带着千斤重压，直逼殿中那道纤细却挺直的身影。

灵儿深吸了一口气，强自压下了心头那难以掩饰的压力，她很清楚，慕容珏并非简单地拒绝，而是在试探，在权衡，更是在等待她拿出足够的筹码。

明曦长公主抬起头，目光迎上了那双锐利的眼眸，清越的声音虽不高，却清晰地传入了每个人的耳中，“陛下所言极是，北狄铁骑若南下，的确要跨越天险，面对强敌，但陛下可知，这并非仅仅为了我建康国的一句承诺，更是为了北狄未来的百年国运。”

“哦？”慕容珏唇角勾起了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指节轻轻敲击着王座的扶手，发出了沉闷的声响，“愿闻其详。”

他倒想听听，这个勇气可嘉的中原公主，还能说出什么花样。

“陛下雄才大略，自然看得清楚。”灵儿不卑不亢，条分缕析，“如今南方局势已非简单的三国鼎立，南蛮诸部被一股神秘力量迅速整合，其兵锋之盛，远超以往，他们若吞并我中原，下一个目标会是谁？”

“届时，一个统一了南方富饶之地、兵精粮足的庞大帝国，将直接与北狄隔漠相望，陛下以为，北狄的千里荒漠，真能永远挡住南蛮王膨胀的野心吗？”

灵儿稍作停顿，让话语的力量沉淀，“反之，若此时北狄与中原联手，南北夹击，便可趁南蛮根基未稳之际，将其击溃。”

“事成之后，我建康国愿与北狄划江而治，淮水以北，尽归王庭，北狄不仅能获得梦寐以求的肥沃草场和战略屏障，更能消除一个潜在的、更强大的南方威胁。”

“此消彼长，是为北狄开创前所未有之局，陛下，这难道不比坐视南方诞生一个巨兽，更符合北狄的利益吗？”

慕容珏敲击扶手的动作停了下来，他微微前倾身体，眼中锐光更盛，“划江而治？好大的手笔，可长公主又如何保证，你们那个被困在京城、自身难保的皇上，能兑现这等承诺？又或者，待危机解除，你们中原不会过河拆桥？”

“陛下明鉴，”灵儿从袖中取出了一卷明黄色的绢帛，双手奉上。

“此乃建康国皇帝亲笔所写的国书，上面已加盖传国玉玺，至于信誉…”灵儿抬起头，目光坚定，“我，楚恒曦，建康国嫡公主，愿留在北狄王庭，直至盟约履行，北伐功成之日…我，便是中原最大的诚意和抵押。”

此言一出，殿内响起了细微的议论声，以公主之尊为人质，这分量确实不轻。

内侍接过国书，恭敬地呈给了北狄皇帝慕容珏，他展开绢帛扫视了一眼，玉玺朱红刺眼。

慕容珏合上了国书，并未立刻表态，而是缓缓地站起身，一步步走下王座台阶，来到了灵儿的面前。

高大的身影带着强烈的压迫感笼罩下来，慕容珏伸手，冰凉的指尖轻轻地抬起了明曦公主的下巴，迫使她与自己对视。

他的眼神深邃，仿佛要穿透她的瞳孔，直抵灵魂深处。

“公主殿下，你可知道，留在北狄意味着什么？”慕容珏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玩味，“漠北苦寒，不比你们中原繁华，王庭虽大，却未必容得下一只南方的金丝雀。”

灵儿感受到他指尖的凉意和话语中的试探，身体微僵，但眼神没有丝毫的退缩，“陛下，凤凰非梧桐不栖，但真正的凤凰，亦能浴火重生，为了两国的安宁，楚恒曦甘愿在此，见证中北之盟开花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