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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枝思及此处,突然觉得眼前的方梨与魇娘的身影渐渐重合,上前抱住方梨,“不要哭,没事的,还有,谢谢你。”
师傅,对不起,是我蠢,当日你一直拼命提示我,我却始终没有看出来,师傅,谢谢你,最后还是告诉了我真相,让我不至于活得浑浑噩噩。
漳渠坍塌的事终是查清了,当时主事的工部侍郎卢禄贪污,竟将朝廷拨的款贪了半数之多,填在最底下的尽是些木头,洪水终是将这些埋了五年之久的朽木冲了出来,赔上的是沿岸的百姓。
就在沈砚打算下旨将卢禄处斩的时候,他的外祖父,博陵崔氏的温国公,崔衍来了。
崔衍其人,出身世家大族,年轻时靠着祖上顺利地入朝做了官,在成功将自己的外孙捧上太子之位后便致了仕,但是凭着未来的皇帝和当朝的皇后他崔家稳坐世家之首。
就连沈砚也要尊称他一声,外祖父。
沈砚恭敬地将温国公请到内间,还未开口,崔衍便开了口,“陛下,卢禄不可杀。”
沈砚愣住了,一股羞耻感蔓延了他全身,明明他才是皇帝,崔衍这句话根本就是命令,他在命令当朝的皇帝。
“外祖父,你可知这次决堤死伤了多少百姓,又有多少百姓流离失所,皆因他卢禄一人的贪念!
这样的人杀不得吗!”
崔衍老神在在,他看着激动的皇帝,缓缓开了口,“没错,在这点上,他该死,可是陛下,这不是他卢禄一人的贪念,我当初就不同意举国之力建一个个小小的堤坝,陛下,你可知那些银两去了哪里吗?”
崔衍将手中的茶推向了沈砚,“建安六年,皇陵大修,那些银两都填进了你们沈家先祖的陵墓里啊。”
沈砚想起来了,那时因漳渠建成,他正踌躇满志,正好这时皇陵来报年久失修,他便拨了款,“外祖父,但是,当时没人告诉朕啊,若是国库空虚朕是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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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
你记住,你是皇帝,皇家的脸面最为重要,若是让百姓知道修堤坝的银两流入了皇陵,你让天下人如何看待皇家,你又该如何面对先祖!”
崔衍突然语气激动,仿佛做错事的人是沈砚。
“那些百姓卢家会补偿他们的,陛下,你放了卢禄,百姓也得到了赔偿,这不是两全其美吗?”
说着崔衍拿出了一卷拟好的圣旨,“这是贬卢禄永世不得入朝为官的圣旨,陛下抽空便盖了吧,明日早朝便能宣布了。”
说完,崔衍便离开了,只留下沈砚一个人独自坐着,面前的茶水早已凉透。
沈砚突然踹翻了桌子,溅起的茶杯碎片划伤了他的脸颊,一直躲在屏风后的南枝冲了出来,“陛下,您没事吧。”
“陛下?南枝,朕还算是个皇帝吗?这天下到底是姓沈还是姓崔!”
沈砚说着便吐了血,殿里瞬间忙碌起来。
在一声声的传太医中,南枝看见了那封圣旨,原来在世家眼里,百姓的命这么不值钱啊,他们凭什么享受着这泼天的富贵,却又干着这么恶心人的事呢?他们凭什么活得比大多数人都好。
放过卢禄的圣旨终究是下了,可想而知,朝内朝外是怎样的一片骂声,可是沈砚已经顾不上了,他的身子越来越差,南枝眼睁睁的看着他衰败下去。
为了不让外人看出来,南枝每日都要亲自为沈砚上妆遮盖病容,沈砚自嘲道,“没想到有一天朕也要涂脂抹粉了?”
“涂脂抹粉怎么了,女可以为悦己者容,陛下难道不可以为我这个悦己者装扮吗?”
南枝淡淡地将胭脂敷在了沈砚脸上,“好了,陛下,我保证谁都看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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