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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奇捋平名帖上的洒金云纹纸,盯着府门两侧的青麟卫按刀而立。
这些从豹韬营调来的精锐连靴底都钉着钢刺,踏过金砖时会发出独特的碾冰声。
老门房掀帘出来时,腰间玉坠压着的银鱼袋擦过朱漆门槛。
裴寒衣捧着的鎏金错银匣突然轻晃。
她认出那个银鱼袋,是父亲在云州修《河渠志》时御赐的贡品。
如今变成一个下人的所有物。
“大人正与司礼监公公对弈。”
门房喉结上的疤随冷笑颤动,“二位若是来送岭南荔枝的,角门处自有人称重。”
“如果没有事情就请回吧。”
裴寒衣袖中的手背青筋突跳。
隔着十二折紫檀屏风,能听见东阁飘来棋子叩枰声。
明显对方这是在找由头。
赵奇的手按在了她的肩膀上:
“既然御史大人没空,那我们迟点再来拜访吧。”
裴寒衣听明白了赵奇的言外之意:今晚再来!
申时三刻,更夫换成了腿脚迟缓的老头。
裴寒衣与赵奇就像是两道黑烟。
赵奇往西北面的望楼上看了看,那里有青麟卫手持弩箭驻守。
“前朝修的排水龙洞。”
赵奇拨开假山洞里的蛛网,青砖缝里嵌着的铜管竟还残存茶香。
裴寒衣指尖抚过砖面深痕,这正是父亲最擅长的六分书笔画。
二十年前郑观玄督造御史府时,父亲曾在此监工,后来能力出众,一步步晋升为太守。
如今物是人非。
两人一路往书房的方向潜去。
灯火通明的书房很好辨认,一下子就找到了。
赵奇眯着眼睛看了看,只见一个须发皆白的老头手拿一本《华严经》上,正在灯火之下观看。
“潮州的乌岽单丛,到底不如武夷老枞经煮。”
他瘦若鹰爪的指节叩了叩书案,紫檀木上立时浮出圈水痕。
那是用整块滇南沉香料雕的桌台,案角立着的缠金丝水晶屏风正在窥视门外人影。
侍女捧来鎏金葵口壶添水的刹那,铜壶嘴流出一道细流。
书房西墙一架错金博山炉后悬着前朝《雪栈行旅图》,画中山寺的青铜檐铃竟会随风轻响。
原是整面墙嵌着十二生肖机括铃,会随之震动发声。
郑观玄忽将经卷往多宝格上一掷,震得格中那尊天青釉梅瓶嗡嗡作响。
这明明是赵奇才生产出来的上好瓷器,这老头已经是用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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