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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锦坐于上座,白皙的手旁放着新沏的一壶热茶,屋内炭火烧得正旺,将她冻得有些发僵的手脚烘得暖洋洋的。
她转眼看向缩着身子战战兢兢坐在右下方的人。
经过暮水的提醒,她已经想了起来这人谁,是她上巳节那天救下的那个小哥,后便被小修带回了花府。
她倒是没想到,对方居然也跟着小修来到了王府,而自已去小修那里那么多次,也没有发觉有这么一个人。
看人心神不定,谢锦温和的开口道:“先吃一口茶,暖暖身子,然后再与我说罢。”
卢江点头,后哆哆嗦嗦地端起几上茶碗呷了一口,苦涩清香瞬间在口中炸开,但却没抚平他心中不安。
毕竟他接下来告发的是王姬的侧夫,也是王姬的表弟。
可想着不久前听到的那段话,他又不得不前来搏一搏,希望王姬如从前那般发了善心,再帮他一回。
卢江深吸一口气,突然在谢锦跟前跪了下来。
“王姬,小人有罪!”
他的声音悲切,额头紧贴地面。
谢锦抬了抬下颌,说道:“有何罪,说来听听。”
“小人听闻王姬命容王夫追查尔骊之死,小人知晓内情,这尔骊……正是花侧夫逼迫小人将人推至湖中。”
卢江口中的每一个字仿佛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一般,说得极为艰难。
“不可能!”
谢锦下意识皱眉反驳。
在她的眼中,小修不过是行事刁蛮些,绝不是一个草菅人命之徒。
卢江抬起头,眼中血丝遍布,满腹的悲愤恐惧都化做泪水从眼眶奔涌而出,下嘴唇也被咬地渗血。
“王姬,我是花侧夫的人,他又给了我一个安身之所,我诬告他于我有什么好处?”
他的声音凄厉,仿佛要能滴血一般。
谢锦脑袋嗡嗡地,还是不太相信自已看着长大的弟弟会如此,问道:“你也说他给了你一个安身之所,就算他逼你做了那事,那你为何要揭发他?”
卢江脸上灰蒙蒙一片,慢慢将自已的袖子往上撸起,瘦弱的手臂上密密麻麻地都是骇人的伤疤。
有淤青,有擦伤,新旧交织,让人惊心。
谢锦差点从位子上站起身来,“这是小修做的!”
卢江缓缓摇头,“不,花侧夫并未亲自动手,也未曾下令让人打我。”
“但是他不喜我,动辄呵斥,下面的人也有样学样,欺辱于我。”
“但这都不是我来说明真相的缘由,”
他抬起头,泪水不停地往下流,“而是因为侧夫想要杀我灭口,王姬您救救我,救救我,杀尔骊我也是被逼无奈!”
卢江不停地磕着头,希望在谢锦这里求得一线生机。
嘴里将那夜发生的细节一一说明,说得极为详细,那些细节绝不能凭空编造。
谢锦突然想起花修曾经明里暗里地向自已打听尔骊的事。
她的脸上忽然一片灰白,她看了下面的卢江一眼,撑着头无力吩咐道:“去请花修。”
暮水刚要领命出去,谢锦又道:“将容惟许也叫来。”
少顷,花修带着仆从笑吟吟地从外面走入,下面跪着的卢江早已走到了屏风后面,低头垂目。
“姐姐!
你今日怎么叫我来了!”
花修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看上去是那么的纯真无瑕。
可谢锦心中却闪过尔骊那张鲜活的脸。
虽然她也不喜那人的纠缠,但他罪不至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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