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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暖流（第1页）

“不，我不能睡。”木回风在异世飘荡时跟过一位乐于挑战雪峰的探险家，她知道人在冻死前反而会产生温暖的错觉，所以这个时候是绝对不能睡过去的。

木回风甩甩头，继续思考：“我在这里呆得够久了。虽然还没有明确的方向，但呆着不动只不过是延缓死亡速度，不如乘着还有体力的时候，多游些地方看看。”

“要往哪个方向游？”木回风前后左右环顾一周，望见水面上倒映着漫天星河。

月亮正好倒映在她跟前，安静地注视着她。一股奇异的被注视的陌生感觉从木回风的背后生起，沿着尾椎骨密密麻麻地爬上头皮，仿佛月亮是谁的眼睛，而她变成了透过水的反射，惊觉身后有猎手注视着的猎物。

此想法令木回风的精神止不住地战栗，行为却仍谨小慎微地保持着无所察觉的状态，企图麻痹隐藏在暗处的猎手，拖延时间，好让自己专心解决眼前之事。

“随便吧，反正情况已经不会再坏了。”木回风向星光最盛的水面游去，状似不经意地搅乱了水中的月亮倒影。

月亮也在空中慢慢移动，倒影始终不远不近地坠在木回风后头。木回风无暇理会这个小尾巴，她给自己定了一个目标，要到那星光最盛的地方看看。

“梦里的事物必定与叶无忧的意识有关，我现在只有这一点体力，要省着点用，星光最盛之处是最有可能出现线索的地方！”

木回风不再迷茫，她忘记了视野所及的空间有多么广阔，忘记了周身的水温是多么冷酷，她心中只剩下那一条线，那条连接着自己和星光最盛处的那条线。

“一切都等到了那儿再思考吧。现在想再多都只能是空谈。也许那边会出现推翻之前一切想象的线索。”

木回风俯身把头迈进水中，两臂向船桨一般从身后摆起，绕着肩膀旋转半周后又跃入水面，腿像水鸭的脚蹼般交替着划水。唤气时，她抬头大口呼入新鲜空气，也同时确认自己行进在正确的方向上。她放空了自己的大脑，专心地把自己想象成一条鱼，游向自己的目标。

渐渐地，木回风从星群稀疏处游入了逐渐茂盛起来的地方，一伸手就能搅乱好几颗星星的倒影。它们随着水面的涟漪上下浮沉，好似下一秒就要变成发光的小鱼游走似的。

在木回风离目的地只有几十米远的时候，一股暖流突然从她的身后袭来，轻柔地托着她向目的地游去。

“好暖和，暂时得救了。”木回风心想，她感到自己的手脚最先恢复了知觉，然后是四臂，然后是身体和内脏，渐渐地流失的力气也迅速涨了回来。

真是暂时松了一口气！不过尽管峰回路转，木回风还是不敢大意，因为她不知道这股暖流会持续到什么时候。

“最好能在暖流结束前解决这个梦境。”木回风怀着这样的念头，在体力刚恢复得差不多了的时候，就马上开始小范围游动，寻找有关叶无忧意识的线索。

暖流在带来舒适温度的同时，也使水上起了一层薄薄的雾气，美仑美奂的星空倒影不再清晰，反而显露出水下不属于星空的两三点微弱荧光。

那些荧光在黑黢黢的水面下若隐若现，闪烁的频率比呼吸还慢，慢得木回风怀疑是不是自己看花了眼。

为了确认荧光的真实性，木回风屏住呼吸，脸极近地贴近水面观察足有十个呼吸的时间，水面被她的鼻息呼出阵阵涟漪，才确定那儿不是自己的错觉。

“那是什么？小小的，还会发光。”

木回风欣喜地抬起头，打算入水探个究竟，于是，便张嘴长长地深吸一口气，随后便带着充盈了新鲜空气的肺一头栽入了水中。

木回风在水下睁开眼，随着被自己带入水中的气泡散去后，她与方才在水面上瞧见的荧光近距离地打了个照面。它们就在木回风的脑袋四周游动，有少部分甚至是贴着她的眼球游动，显然对这颗眼球感到好奇。它们是活的！

这是木回风在这个世界遇到的第一种有生命的事物。这是木回风在这个梦境里遇到的事物中，最有可能是叶无忧在梦境里的意识化身的了。

“这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生物？叶无忧的意识为什么会在梦境里变成它？”木回风带着这些问题继续凝神细看。

木回风向水底望去，身下的整片水域都是黑漆漆的，没有一点光亮，水上又泛起了淡淡的薄雾，挡住月亮向水下窥探的目光。

在这难得黑暗到极致的空间里，再微弱的荧光也能清晰可见。木回风憋着气，终于看清了荧光的真实面貌。

那是一只只透明的椭圆状小虫，米粒大小，周身裹了层透明细短绒毛，那些微弱的荧光大多都是在这层结构里散发出来的。它的身体里，就是椭圆状主体内部，裹着两三片叶子形状的结构，也同绒毛结构一样发着七彩的微光。

“这是叶阳虫？”米粒大小、周身透明、外覆绒毛、内有叶片状内脏、暗处生辉，种种特征都指向了木回风曾在家喻户晓的精怪杂志《山海异志》上看到过的叶阳虫。

之所以记得叶阳虫，是因为它有一个令人印象深刻的特征：它是一种只要在水中晒太阳就能存活的寿命足有一百年的生物，这在木回风看来简直是一种脱俗到无与伦比的生物。

毕竟，只有话本里的谪仙才能只靠吸收天地精华和露水就滋润地活着。

“原来叶无忧是想修成仙啊。”这一秒的木回风觉得自己悟了，但下一秒就又否定了自己的这个猜想。

“这不对，除非叶无忧对修仙有什么特殊的理解，否则修仙的尽头一定不会是叶阳虫。让我再想想还忽略了些什么。诶，我还是先上去透口气罢，感觉肺里的空气有些少了。”

于是，思考到一半的木回风游向发光的水面，探出了头。这一次木回风没有再被水呛到。她吸取了头一回的教训，头伸探出水面后，没有急着口鼻并用地呼吸，而是先用嘴换了一口够用的氧气，然后仔细地清完鼻腔中的水，才改用鼻子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