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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伤心无奈（第1页）

“林叔，您负责这次招募的事情，您能不能替我劝劝两个孩子，我们做父母的真的不想孩子们出去冒险，这几天洛儿出去赚回来的钱，已经足够我们两大家子一辈子衣食无忧了。如果有可能，我宁愿两孩子就活那么几十年，孤老在这小镇上。”庭院里的小楼一楼的厅堂里，家敏把主位让出来，望着神情严肃的老林头一脸的愁容。

张文娟和贺老头子坐在下位，也是哀容满面。贺铭跟柳红萍则恭恭敬敬地站立在一旁，大气都是不敢出。“唉——。刚才路上，贺小哥把什么都跟我说了。贺潜渊就先不说，按你的话来说，洛儿这孩子已经是炼髓境巅峰的存在，那些化气境来了之后，不可能会放家洛走的。你是不知道这次有多么的缺人手。”老林头叹着气，也不好多说什么。

“就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吗？”张文娟望着老林头都快要哭了。这几天两大家子因为家洛赚回来的银票，是其乐融融那没错，但这都是表面上的。七天后，两个孩子都要走了，她不敢把心思表露出来，能拖一天是一天。

“走不走其实不在于这两个孩子的境界，我且来问你，是不是搬来镇子上之前两孩子就提出来要参加十天后的远行？这都是孩子自己的主意。如果你们死命逼他，是能逼着他不敢走，那孩子可能会恨你们一辈子，孩子自己也将在仇恨中度过余生。你们愿意吗？所以，这跟境界无关，而是孩子想出门闯荡的那颗心。”老林头抿了一口柳红萍沏好的茶，默然无语。

“恨不恨的都不重要。如果真的在外面出事了，又当如何呢，如果真的是这个结果，我宁愿他一生都在仇恨中度过。”家敏咬了咬牙，狠狠地说道。“话不是这么说的。年轻时，看见一座山，就想知道山的那边是什么，哪怕撞得头破血流。可是走到最后，可能发现山的那边，还没原本的这边要好。人都得经历这个过程。就拿你来说，如果回到你跟你妻子相识的那年，你明明知道以后你的腿会断，可能就那么凄苦的在那半山腰里终了，你会不会选择娶你的妻子为妻？”老林头的话直入人心。

“我会的，哪怕当时采那株老参的时候被雪给埋了，我亦不会后悔。能留下一条腿，有个爱我的妻子跟孩子，我此生无憾了。生活苦点算的了什么，我只是恨我自个没能让娘俩活的好点，天可怜见，短短几天，什么都有了，并不是说生活衣食无忧了，而是有了希望。”家敏也听明白了老林头的话，更是长叹一口气。

“你都如此，更何况那两个孩子。家洛这孩子，才九岁，就办到了无数人办不到的事情，必然不是池中之物，这小小的十里湖，乃至这小小的庆泽国，都将不是他的归宿。我敢断言，就算是整个天启大陆，都不是他的归宿。我年轻时见过元婴期的仙人，他们都在追求超脱这片大陆，他们的那份执着，我见过。现在，我又在你孩子的眼中看到了同样的东西。他们是一类人。你就真的忍心将这孩子禁锢到死吗？”老林头目光迷茫，像远去了一般。

“可是如果死了，说这些又有什么意义呢。”家敏不肯放弃，他想从老林头这里得到一丝胜算。“天道是公平的，不可能不付出就有收获，修炼者，本来就是与天争命。但如果连争命的机会都不给他，他的心死了，人活着又有什么用呢。你也见过那些修炼者，他们是为了那份执着而活着，而不是为了活着而活着，一只鸟儿，你将它的翅膀给剪了，让它爬着活一生，你还不如直接杀了它来的痛快。我想那只鸟儿宁愿死在天空中的暴风雨里，哪怕只活一天，也不需要在地上爬过无数岁月。”老林头不再说话，眼神里也是充满哀伤。

“我知道了，谢谢林叔。唉，听天由命吧。如果哪天得到这两孩子的死讯，这也是他自个选的，我亦无能为力。我这个当父亲的只希望，我能死在他的前面。但愿老天怜悯吧。”家敏眼圈红红的，放在膝盖上的右手手指把膝盖掐的有些发白。张文娟在一旁默默垂泪，却不敢哭出声来。贺老头子跟贺铭夫妻二人也是沉默不语，这些话题太过于沉重，除了默默的听着，都是无能为力。

弱者，永远只能被动的接受命运的安排，根本无力反驳，能随波逐流就算是万幸了。他们也很悲痛，也不知道是为自己而悲痛还是为那份无能为力而悲痛。“姑父，姑姑，筱柔来了！”正当几人沉寂中相对无言时，一声银铃般的童声打破了这片死寂。“筱柔来了。”张文娟赶紧抹干眼泪，脸上堆满微笑迎了上去。家敏和贺老头子也是直了直腰杆，他们不想两孩子看到他们柔弱的一面。

“哇！哥哥这里好漂亮呀！筱柔太喜欢了。哥哥，哥哥，哪个是我的房间呀？”张筱柔从家洛怀里蹦了出来，冲过影墙一路小跑的冲了过去。“哎呦，慢点，慢点，别摔着了。先吃饭，等下去看。”张文娟上前搂住这个瓷娃娃，生怕她摔个鼻青脸肿。“爹，娘，镇长爷爷。”家洛跟贺潜渊绕过影墙走了进来。“家洛回来了，快，先吃饭。”柳红萍赶紧迎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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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这是五百两，您拿着用，我刚才给了舅舅两百两，我自己留一百两应急用。另外五百两盘下了一处铺子，位置不错，这是地契。另外，贺叔，这是二百两，您拿着置办店铺里需要的东西，剩下的留着当运转用，万一不够，在我爹那里拿。柳婶，贺爷爷年龄大了，账单就麻烦您记一下了。我爹娘身体不便，您多费心。”家洛一进来便分发银票，将一切都安排的妥妥当当。

“不麻烦不麻烦，我一定会打理好的。”柳红萍死性不改，上手就要抢过家洛递给贺铭的二百两银票。“先放我这吧，你们夫妻俩在店里要忙，我在家里没什么事，年纪大大点，拨拨算盘什么的还是可以的。”贺老头子截下银票，只是瞪了儿媳妇一眼，写写算算他本来就会，但这不是他截下银票的原因。

柳红萍的手就那么在半空抬着，慢慢的垂了下去，她这会恨不得掐死这个老不死的。但她不敢，只能悻悻缩回了那只手。贺铭在一旁低头站着，不敢搭话，只是冲着家洛笑。“那我就厚着脸皮叨扰一顿了。”老林头走了过来解围，人老精，鬼老灵，短短的一瞬间，所有人的动作尽收眼底，心中便是明镜似的。

“林叔您这话说哪去了，快上坐，红萍，跟我去端菜吧。”张文娟此时将怀里的瓷娃娃放了下来，主母的地位在那放着。“哦。哦，您瞧我，娟姐，我来。”柳红萍一路小跑进了厨房，她虽然贪婪，但却不傻。这里的所有人，除了自己那无能的丈夫，她一个都得罪不起。哪怕是贺潜渊跟地上的瓷娃娃都不行。是夜，所有人其乐融融，仿佛所有的争执都不存在了一般。

“别送了，回去陪陪你父母吧。”吃过饭，家洛要送老林头回家，老林头不肯，意味深长的看着家洛。“知道了，镇长爷爷。”庭院门外，家洛朝老林头深深地鞠了一躬，目送这位老人离去。

进门时他不是没看见自个母亲那刚刚哭红的眼睛，席间强颜欢笑的父亲，借着酒劲狂笑胡诌的贺老头子，甚至尴尬陪笑的贺铭夫妻二人，以及喝点小酒早早跑去睡觉的贺潜渊。只有那瓷娃娃的银铃声是那般的天真无邪，干净的犹如头顶上那灿烂的星幕。

不长大，该有多好啊，可是，谁又愿意给人当一辈子的孙子。人生最痛苦的，莫过于你知道什么是对的，可是你却无能为力。不是所有事你知道怎么去做，也想去做，就能做到的，哪怕，你有那个能力都不行。

“爹，娘，今天天不错，我们带筱柔出去玩吧，来到镇子上还没出去过呢。贺爷爷，潜渊，贺叔，柳姨，店铺里的事就拜托你们了，我也不懂那个。”清晨，吃过早饭的一家人刚刚收拾停顿，家洛朝众人笑道。“嗯。嗯，嗯，我那间房子好大呀，得需要不少东西，我今天要买好多的糖葫芦，还有甜糕，还有糖人，还有好看的裙子，好看的鞋子，还有房间里得买好看的小桌子，好看的娃娃，被子我要带着小雪人图案的…………”张筱柔的嘴里嘟囔着，手指头掰个不停。

“好好好，买买买，你要啥哥哥给你买啥，行了吧。”家洛扶着骑坐在他颈脖子上的瓷娃娃，无奈的摇了摇头。“好，我们就先去置办店铺里的东西了，我晚上回来做账。”贺老头子应了一声，带着贺铭夫妻二人跟贺潜渊出了门。“嗯。就出去走走吧，家里缺不少用品，可以去置办些的。”家敏见天好，也打算带着妻子出去晒晒太阳。他想陪陪儿子，儿子也想陪陪他们，父子俩心照不宣而已。

一家人也不知道有多久没在镇子上逛了，张文娟也是满脸幸福。这一天的所有人，都很累，但都很开心，一天下来买的东西还是雇人拉回来的。张筱柔看着完全由她自己意愿装饰成的最理想的房间，乐的直打转，什么时候睡倒在地上，又是什么时候被张文娟脱下衣物抱上床的都不知道。

深夜，“家洛，置办所有用具和原料，加上雇了六个伙计，总共支出了一百四十六两零三百七十九文，这是账目，你看一眼。”夜间，贺老头子把账目递给家洛。“不用了，贺爷爷，您老做事我放心。爹，您再给一百两给贺爷爷吧，我担心留作运转的不够，”家洛推开账目，看都不看一眼。“不不不，够了够了，今天基本是所有的支出了，虽然只剩五十多两，足够了。”柳红萍刚想去争取那一百两，被贺老头子一眼瞪了过去，不敢吱声。

“拿着吧，孩子不放心，我们根本用不完的，以后铺子里还有的赚不是。”家敏没有理会贺老头子，塞了一百两给柳红萍。柳红萍这种人，只能哄着，万万不能得罪，家敏心里跟明镜似的。“那我就先拿着了。”柳红萍接过家敏递过来的银票，刚想笑出声，眼见贺老头子在账本上转手就把这一百两计入了公账，也只能尴尬地抿了抿嘴。

“爹，娘，筱柔已经睡了，我也先去睡了。”家洛朝父母点了点头，转身上楼。“嗯，快去睡吧，你带着柔儿也疯了一天了。”张文娟一脸的温柔。二楼，家洛听到父母睡下的声音，一个原地干拔，落在了东跨院，“潜渊，睡了吗？”家洛敲了敲房门。“嗯？家洛，刚准备睡呢。”贺潜渊也是在店铺里忙活了一天，当贺铭让六个伙计喊他三掌柜的时候，贺潜渊毕竟只是一个十四岁的孩子，还是很高兴的。

六个伙计只是奇怪，大掌柜的到哪里去了。“给，这个给你，我已经背下来了。离十六岁你只剩两年了，能练多少算多少。”家洛将基础炼体诀递给了贺潜渊。“我去，你这么快就背下来了，你真不愧是啃药书的怪物。”贺潜渊本来睡眼朦胧的双眼瞪得大大的。家洛第一次从谷地城回来时他在场，自然知道家洛手里的这本基础炼体诀，不像家洛，他只剩两年就有可能参加炼体化气了，自然是着急，可总不能真的去找家洛要，这玩意儿家洛可是花了一百四十两买下来的。

“背书我在行，还行。那个，这几天你照顾一下筱柔，我去趟山里练功，离开拔还有六天时间，我会按时赶回来跟你汇合的。”家洛拍了拍贺潜渊的肩膀。“好，知道了。”贺潜渊点点头。

“呼噗——。”走出房门，为了不打扰到自个父母，家洛双腿发力，就那么轻飘飘的在空中越过整个东跨院，悄无声息的落在了中间的二楼走廊。这么点高度和距离，对于家洛来说，实在是太矮了。“我去，真帅！”东跨院的贺潜渊就差没五体投地了。一家人一夜无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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