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宛央垂了垂眼睫,“灵安没有证据,但根据庆余堂账目以及沈重临死前的口供来看,确有此事。”
庆帝搁置下筷子,拿过一旁布巾擦了擦嘴,语气淡淡,
“知道没有证据,你还敢上禀?那照你这么说,这沈重临死前,可有供出幕后之人么?”
单从声音听不出喜怒,但是极具压迫感,旁边几人大气都不敢喘。
宛央默了默:“…有。”
“对方所说幕后之人,正是长公主李云睿和、二皇子李承泽。”
“啪嗒~”
是李承平面前杯子被碰倒的声音。
见所有人都看他,李承平慌忙扶好杯子,尴尬地冲几人咧了咧嘴角,随后又摆出一副正襟危坐的表情。
庆帝收回视线看向宛央,声音冷沉,“诬告皇子,你可知这是多大的罪名?”
宛央俯身拜下:“灵安虽是女流之辈,但自幼受父亲熏陶,所受教育便是要忠君爱国。
如今又享有陛下所赐封邑,自然更要秉承一个‘食君之禄担君之忧’,灵安就是因为不想冤枉了二殿下,所以才将自己所见所闻据实以告,盼望陛下能派人明察,也好还二殿下一个清白。”
空气仿佛在此刻凝固。
范闲隐约明白了她的打算,所以他不能出列。
他如果替央央求情的话,就代表他否认了央央说的事实,认为央央是错的,等同站在了二皇子一边;
如果不求情而是帮着央央说话,请求彻查,那就涉及到了党争,最后会是太子得利,而范闲一点不想让太子受益。
见庆帝既没有发怒,也没有相信宛央的意思,李承泽眸色微转,主动出列求情,
“父皇,央央也是性情耿直,一心忠于我大庆而已,不是故意的,父皇别生气。”
如今他表现得越大度,越不会引人起疑。
庆帝接过侯公公递过来的香茗漱了漱口,漫不经心道,“哦?她方才空口白牙指认于你,你却还要为她求情?”
李承泽腰身再次压低几分,“我俩终究是父皇赐婚,三媒六礼也已走完,虽还未成亲,但儿臣早已将央央当作未来妻子看待,身为丈夫,怎么好跟自家妻子较真呢。”
庆帝视线看向宛央,“灵安,你怎么说?”
宛央神色凛然:“自古以来,天地君亲师,君在亲前,灵安未曾想要针对任何人,只是尽一个臣民本分、求个问心无愧而已!”
“好一个‘臣民本分、问心无愧’!”庆帝意味不明轻笑一声,“范闲——”
“臣在。”
范闲迅速起身出列。
庆帝悠悠瞥了他一眼,“此情此景,你不想说点什么?”
“回陛下,央央说的,就是臣想说的。为人臣子,公理之下哪容得私情?臣范家是一脉相承的倔脾气,性子直又经常得罪人,唯独忠君爱国这一条尚可取,这点陛下您再清楚不过了。”
庆帝闻言没有说话。
他微微侧身,一旁内侍很有眼色的端来手盆方便其净手,直到净完手,他才随口喊了范闲起身。
最后,庆帝将视线落在依旧跪着的宛央身上,
“这种事,不是你一个女流之辈该管的,既没有证据,就是诬告,念你尚且年轻又一心为君,此次朕且对你不做处置。
婚期将至,就回去老实绣你的嫁衣吧,也算是磨磨你这耿直性子。”
庆帝扔下手巾拂袖而走。
几个皇子面面相觑,不知庆帝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若说今日这话父皇完全没听进去,那就该惩罚范央央了,最起码也得抄抄书、禁个足什么的;
可若说听进去了,对于这等有功之臣实不该训斥才是,更不该对老二一点不做调查;
如今表面将人训斥了一顿,实际却是让对方回去安心待嫁,甚至特地点明婚事照旧继续。这种情况下还要让俩人成亲,那究竟是接亲还是结仇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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