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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回 夜战山庄勇救同门 寄柬留刀技惊县宰（第1页）

是日下午，肥肚佛又持单刀，偕洪文定前往。胡亚彪、蔡三公、法远僧三人，经一夜之酣睡，疲倦已去，精神恢复，亦一同前往。蔡三公擅变鞭法，仍带一对五节鞭。法远僧则携一对戒刀。胡亚彪之夜战宝刀，本向周人杰偕来者，但在法慈寺时，被蒙汗药所迷，夜战宝刀为济如方丈掠去，尚未取回，故改持三尺宝剑前往。一行五人，带齐夜行具，护身短刀，乘渔船登程，向香山县江岸驶去。

此次行程，改变路径。因肥肚佛带路，渔船沿江岸东行来到南朗墟，在墟外埗头登陆，进行墟中。此墟便是数日前，肥肚佛与洪文定大败崆峒派教头黄广四之地。是日，黄广四之门徒，被肥肚佛、洪文定二人，杀到东歪西倒，负伤累累，自经此役，锋芒尽敛，已不敢再在墟上横行。

当肥肚佛等来到南朗墟之时，已日落西山，黄昏时分矣。肥肚佛等在墟中酒家楼，用过晚膳之后，乘夜登程，望石歧镇而来。

南朗墟距石歧城，不过四五十里之远，所经之地，尽属沙田果林，一望平原，并无山岗。大碌柱之何家庄，便在石歧城外五六里之溪畔村中，四周短墙环绕，墙外溪水回环，如护城河一般，须过小溪，方能进入庄内。大碌柱设板桥于溪上，以通行人，夜间则将木桥抽去，关上庄门，自以为十分坚固也。

是夜，肥肚佛一行五人，于三鼓左右，已来到何家庄外三四里处。遥望何家庄内，灯光灿烂，照耀如同白昼。鼓乐喧天，管弦杂奏，锣鼓声与丝竹声，混成一片，打破沉寂之空气，声闻十里，若有喜庆事者。

肥肚佛笑曰：“得之矣。此庄正是大碌柱之私邸，今夜必是生辰，大排酒筵，欢宴亲友，并演戏以助庆也。全庄之人，必集中在大厅上，参观演剧，聚精会神，未遑他顾。我等正好潜入庄后，把韩吉拯救出来也。”

洪文定等同声称妙，乃取张亚祥以前所绘之简略形图出来，燃着千里火，聚而观看。只见何家庄分前后三进，大厅在庄之中央，第三进为家人寝室。庄之最后，有一座小楼。秘密地窖，便在楼内。

五人细视一会，便由肥肚佛提议，五人分为两队。第一队，洪文定、胡亚彪、法远和尚三人，埋伏小楼门外两旁树下，准备大碌柱等发觉追来时，实行迎头痛击。撤退时，三人押后，从庄后逃走。肥肚佛与蔡三公二人，则进入楼内，擒着楼中看守之人，威胁其打开地窖之门，将韩吉放出。计议已定，五人一同飞驰前往，来到何家庄后。

隔溪潜望庄后，一派围墙，月影倒印溪上，光明如镜。肥肚佛自吿奋勇，涉水先行。洪文定、蔡三公、胡亚彪、法远和尚四人随后，缓缓涉水而过。来到溪中，水深及腹，下半身已湿透。继续前进，溪水渐浅，遂安然渡过，来到庄后围墙下。

五人都擅轻身功夫，肥肚佛首先飞身一跃，一个小鸟投林之势，跳上墙头，单刀一挥，荆棘应刀砍去一幅，再一挥，又砍去三四尺，露出一个缺口。洪文定等四人，随后跃上，从此缺口跳入，越过围墙，跳入园内。

园中静悄悄，人影全无。只见树木花草，与小楼一角，互相辉映。厅房亭阁，散于庄中，东一座，西一座，美轮美奂，华丽无匹，果然是富贵之家也。

洪文定暗念，大碌柱不过区区一个县衙捕头，但其居室华丽如此，不问而知，必榨取民脂民膏，以自肥也。此类人民蟊贼，不死何待。

肥肚佛低声谓各人曰：“你等宜各外小心。今夜大碌柱有喜事，各方英雄，必来庆祝。武林好手，集中于此，偶一大意，后悔无及矣。”

洪文定等点首唯唯。

左方园中，小楼矗立于月色溶溶之下。附近不远，平房八九所，似是厨房柴房之属，则灯光掩映，人影幢幢，炊烟上升，火光烘烘，似是煮消夜款待贵宾也。

肥肚佛一声暗号，五人分头前行，各拔军器，蛇形鼠伏，来到楼前。楼门紧闭，有一庄客，持刀倚门而睡。肥肚佛暗念，此庄客必是负责看守者，乃因深夜疲倦，偷懒睡觉也。肥肚佛暗喜，静悄悄蹑足行前，庄客仍酣睡未醒。肥肚佛立在其面前，尚冥然罔觉。肥肚佛回头望见文定、亚彪、法远三人，已分别埋伏树后，布置已妥。肥肚佛乃右手执刀，伸出左手，一个五爪金龙，在庄客之咽喉一叉。庄客始霍然惊醒，但咽喉被握，欲叫不得，肥肚佛力大，欲挣扎亦无从，只得抱拳作揖，表示求饶。

肥肚佛在其耳畔低声叫曰：“好朋友，你如依我之言，我饶你一性命。立即拿楼门锁匙来。”

庄客自指裤头。蔡三公伸手在其裤头上，取得锁匙一束，将楼门之锁打开，轻轻推门进入，解下腰带，先把庄客捆缚，然后以刀迫其说出地窖所在。

庄客在两人威胁下，迫得带二人进入房中，燃着桌上油灯，照见房里，一床一桌，衣柜面盆架等俱备。庄客在帐后一按机关，大衣柜徐徐移动，出现一个小门，门内有石级落下。

肥肚佛押着庄客先行，从石级落下，转两个弯，以千里火一照，果然有一地下室，方横仅一丈，地上铺满禾秆草。一少年蓬头垢面，被两条大铁锁炼着颈上，双脚亦以铁镣扣着，面青唇白，瘦骨嶙峋。韩吉昔日有肥仔吉之称，今变了瘦骨仙矣。

韩吉见有人来，初尚以为大碌柱又派人到来毒打，猛吃一惊，及闻肥肚佛问及，你是洪熙官门徒韩吉否？韩吉始知有人来救，连忙点头称是。肥肚佛令庄客打开铁炼脚镣，放出韩吉，反将庄客扣起，囚在地下室内。

韩吉被囚多日，脚软不能行。肥肚佛负之于背，飞步而出。

不料当肥肚佛进入楼中之时，楼中燃着油灯，适有庄客至厨房，遥见灯光，深以为奇，盖明知楼门锁着，派人在外把守，庄主大碌柱有命，任何人皆不能进入也，今何以有灯光？欲上前探视，行甫三步，忽然想起，必有人潜入楼内，将韩吉救出来。原来杨大岳擒获韩吉之后，被洪文定等追击，无地容身，逃来石歧，求大碌柱庇护。大碌柱留之在庄上，韩吉则暂囚地窖内，俟将来擒获洪文定各人后，一并斩首。是时，庄客想起，必是少林弟子，潜入拯救，立即转身，奔往庄中大厅，向大碌柱报吿。

是日为大碌柱母亲七十生辰，大碌柱特为其母亲拜大寿，盛事铺张，演戏庆祝。大碌柱是否为一孝子呢？不！大碌柱不过利用其母生辰，借词命其喽啰，向石歧城中之商人示意，送丰厚之贺礼。大碌柱身为一县捕头，横行城内，各行商人，为避免将来麻烦计，不得不从命。大碌柱乃得其所哉，除摆酒演戏之外，尚盈利甚丰也。

是日，各地绿林，均到来贺喜。崆峒派弟子，五桂山钟九鱼与唐家湾之唐青萍，亦均有到来，是时，正与大碌柱杨大岳等，在大厅上看戏。

闻庄客报吿，大碌柱一跃而起曰：“楼门锁着，楼内忽有灯光，行迹可疑。必是少林弟子，探知我等今夜有喜事，乘虚而入。人来！”

众庄客与捕快，轰然而应。

大碌柱曰：“你等立即随我来。务将少林小子，全数擒获。”

大碌柱言罢，即由庄客递上单鞭与单刀各一。大碌柱左手执鞭，右手持刀。杨大岳亦拔剑而出，正欲带领捕快喽啰追出，钟九鱼微笑起立曰：“何师弟，为兄今夜到来，适逢其会。少林弟子，杀我师弟多人，我欲找寻彼等久矣，正好乘此大好机会，实行将彼等一网打尽，以为死难同门复仇。”

钟九鱼言未毕，唐青萍亦自吿奋勇，一同前往。

是夜到来贺喜之各地江湖人物，不下四五十名，各皆哄然相和，齐声谓随后前往，尽把少林弟子消灭。大碌柱大喜，一声号令，百数十人，纷纷执起军器，空群而出。

钟九鱼为五桂山首席英雄，著名恶霸，崆峒派大弟子，现年五十六岁，身躯雄壮，声如洪钟，两臂有千斤之力，擅使一柄大铁扒。尤精脚法，一对风火追魂腿，快捷利害，江湖上人称钟神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