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文啦

手机浏览器扫描二维码访问

02（第2页）

关文炳一见，心中突然扑扑乱跳，不知是喜是惧是恨。喜者，白莲女士姿容依然美丽，今日相见，或者可以破镜重圆，爱妻重入自己怀抱也。惧者，白云彪以前，曾持剑追杀，自己力量不及，技击低劣，几乎丧命，今日相遇，又恐再遭白云彪毒手也。怒者，爱妻白莲女士，竟尔中途变节，一顶绿头巾，戴在自己头上，今日相见，又与白云彪一对而行，俨若夫妇，爱妻别嫁，莫奈之何，不禁怒发冲冠，恨不得冲前杀之也。恨者，恨自己力量不递，恨爱妻琵琶别抱也。

当下关文炳之心怀，陷于极度矛盾之中，道左彷徨，不知所措，而白莲道人等行近矣。关文炳卒无勇气冲前，急闪身转入横街中，躲在墙角之内，突出半边面，闭起一只眼，暗窥白莲女士等。

斯时，拱北楼下行人熙来攘往，肩摩踵接。白莲女士随在白莲道人之后，与白云彪并肩而行，果然未注意到关文炳。一行十人，匆匆过去。关文炳俟其行过，始从横街转出，远远暗随，依依不舍，望着白莲女士美丽之背影，乌漆之堕马髻，不禁悠然神往，伤感无已，惘惘然随之而行。由拱北楼，转入双门底，再转大市街，路经大佛寺前，白莲道人等未有停留，只施施然去之，由大市街转过归德门，至西关第七甫，入长寿里，来到西来初地，竟入了绵纶堂内。

关文炳暗想白莲女士此次再来，无疑又向少林派大举进攻矣，见白莲女士入去了绵纶堂之后，站在离绵纶堂约十丈左右之路旁，目定神呆，凝视一会，脑海中百感交集。想起从前与白莲女士海誓山盟，缠绵恩爱之情形也。又想起白云彪与白莲女士在潮州城外追杀之时，得李秋兰相救之旧事也。再想李秋兰之盈盈秋水，媚笑姿容，对已之深情款款也。又想起周人杰之呷醋争风，对自己横加侮辱也。想至此，不禁勃然大怒，立即转身飞奔，决定投入刘凤刚师傅门下，苦练技击，誓报此仇。

当下关文炳一口气奔回五仙门外，直到刘凤刚武馆，则刘凤刚正在演武厅上，教授三五个门徒，练习技击。关文炳未即入内，站在门外以窥焉。只见刘凤刚身材肥矮，年在四十过外，赤着上身，腰束绉纱带，手臂上戴着一只古玉鈪。关文炳细观其技，似乎不甚高强，腰马欠稳，拳脚迟钝，而且姿态不正，不禁大失所望。暗念若以刘凤刚之技击，欲战胜洪熙官，的确难上加难，投拜其门下习技，向周人杰复仇者，更无此可能也。想至此，为之颓然若丧，垂头丧气，返回家中。

是晚，关文炳忽然灵机一触，想得一复仇之计。暗想白莲道人技击高强，足以杀洪熙官有余，今彼亲自率领白云龙等到来，定必与洪熙官为敌。洪熙官对我，既然薄幸寡情，师徒之恩义已绝，彼对我不仁，我亦何妨不义，以牙还牙，以血还血，何不投入白莲派中，对白莲女士悔过，坦白赤诚，自愿与其脱离夫妇关系，使其与白云彪结合，则白云彪与我之仇怨已解，我便拜白莲道人为师，借白莲道人之力，杀败洪熙官，斩死周人杰，一则可以报复一击之仇，二则周人杰既死，李秋兰便可以重入我之怀抱。一举两得，失一白莲女士，得一李秋兰，亦可以填补心灵中之缺憾。白莲派正在用人之际，必接纳我之请求，又何况我家财富有，金钱在手，何事不可为。当下把心一横，关文炳竟又背叛少林，投入敌人怀抱矣。想既定，欣然睡觉。

翌日天尚未明，关文炳便一骨碌爬起床来，立即梳洗，换转件绉纱长袍，白袜黑鞋，头戴瓜皮小帽，手摇白纸扇，扮成一个富家公子模样，令家仆亚茂，携备黄金三十两相随，直到西关西来初地锦纶堂来。既到堂前，昂然直入。

时已天色大明，堂中之人，均已起来，群集演武厅上练技。白莲道人率领着一班男女门徒，亦在其中。原来白莲道人此次再度南来，果然不出关文炳所料，因白云龙等伤势已愈，故亲自到此，好与洪熙官再决雌雄，欲把少林派彻底消灭，以报前仇也。

当下白云彪、白莲女士正与白莲道人、白云龙等，在厅上练技。白云彪一眼望去，突见一个长衫客施施然直入，定睛视之，此人非他，正是白莲女士前任丈夫，少林派门徒关文炳也。

白云彪一想关文炳此次到来，必又是追寻白莲女士，白莲女士为自己之爱人，以前失算嫁彼，自已经伤心万分，今彼再来，必不能让其再度夺去，立即收拳，对白莲道人曰：“启禀师尊，此人正是少林小子关文炳，今早来此，定必心怀不轨，暗中侦察我等行动，待弟子上前逐之。”

白云彪言未毕，早已一个箭步，标出演武厅外，大喝一声：“少林小子关文炳，前次为汝侥幸逃生活命，汝今又自来送死耶？看拳！”

白云彪一个箭步，标马上前，不由分说，操拳便打，一个单龙出海，右拳向关文炳胸膛劈来。

关文炳急向左一闪，高声叫曰：“白英雄切勿误会，弟有苦衷在此，今日来此，并非与白英雄作对也。”

白云彪不答，再进马，第二拳又一个独劈华山，迎面打到。

关文炳急退后三步，双手作揖，大叫曰：“白莲道长救我，鄙人有话对道长详谈也。”

究竟白莲道人年老慎重，闻言立即喝退白云彪，徐步上前，详视关文炳一会曰：“汝是少林派关文炳耶？”

关文炳点首曰：“然。”

白莲道人曰：“少林派与我白莲、武当两派为仇敌。汝今来此，意欲何为？”

关文炳揖曰：“白莲道长在上，听鄙人一言。鄙人虽为少林之人，但洪熙官寡情薄义，无辜殴我，我与彼师徒之情已绝。道长不信，尚有伤痕可证也。”

关文炳言时，伸手指头上伤痕以示。

白莲道人验过无讹，乃问之曰：“然则汝今来此，究有甚么话说，快快讲出。”

关文炳曰：“道长原谅，此地并非谈话之所，让我入来，详谈如何？”

白莲道人诺之，即引关文炳转入演武厅后客堂之中。白云龙、白云彪，白莲女士等，随后而入。

既入客厅，关文炳突拾声在白莲道人之前跪下，叩首言曰：“白莲道长，今回定要救我！”

白莲道人伸手扶之而起曰：“贫道与汝初次相见，汝究竟有甚么苦衷，不妨说出。贫道仗义为怀，在力量之所及，必能相助。”

白云彪在旁，以关文炳求白莲道人相助，以为必为白莲女士之事，欲请白莲道人撮合，使破镜重圆耳，心中乃想定驳斥关文炳之言。

不料关文炳已知白云彪之意，徐徐起立曰：“白莲道长，鄙人未说此事之前，先向白云彪英雄说明请勿误会。前者，鄙人曾与白莲女士共结丝萝，但今已觉得鄙人之地位，实不敢高攀，故自愿脱离夫妻关系，以免双方痛苦。此须请白莲道长作个证人。”

白莲道人曰：“贫道亦早知此事矣。汝为少林之人，而拙徒则为白莲弟子，旨趣不同，性情互异，今汝毅然脱离，此当然之事也。”

关文炳曰：“第二，鄙人有个请求。鄙人前者误信人言，谓洪熙官如何光明磊落，慷慨仗义，乃投入其门下，已有年矣。不料入门之后，发觉洪熙官此人完全虚伪，假仁假义，其门下徒众，更属嚣张浮躁，恃技凌人，屡欲脱离，苦无机会。前月，鄙人欲随白云龙英雄之后，投入宝观之中，又不蒙原谅，半路逐我回来，迫得再入洪熙官门下。讵料十日之前，少林弟子愈弄愈凶，有一晚，我入后花园散步，少林小子周人杰竟恃强谓我闯入师母闺房，将我痛殴一顿，卧床十日，方始痊愈。白莲道长，试想如此寡情薄义，自残手足之人，焉能与之共处耶？因此立即脱离少林，心念此次无辜被殴，自己又能力薄弱，不能复仇，只得饮恨吞声。今闻道长驾临，鄙人正好得遇救星，故特冒万死到此，恳求道长鉴我愚诚，收录为徒，传我技击，俾不再为人所欺负，而得雪此耻。此恩此德，永志不忘矣。”

白莲道人曰：“我闻得汝性情浮薄，意志动摇。我白莲观中，规矩更严于少林，汝自问能刻苦耐劳，遵守我规矩否？”

关文炳曰：“弟子虽然生长富家，但是酷嗜武技，任何艰苦，亦能抵受。若得道长收录，弟子将痛改前非，做个好人矣。”

白莲道人沉吟未决。

关文炳已知其意，急命家仆亚茂，取出黄金三十两，双手奉上曰：“白莲师尊在上，弟子今日蒙师尊收录，衷心感激，无以为报，此戋戋之微物，一聊以当作贽致之礼，尚望师尊笑纳。”

白莲道人望见黄澄澄之金，灿然夺目，不禁微微而笑，见关文炳颇知心意，牙齿伶俐，叫一声：“孺子亦可教也。亚炳，贫道决成全汝之心志，收汝为徒。不过汝宜谨记为师之言，刻苦耐劳，意志坚定，遵守我观规矩。汝知之否？”

关文炳大喜，叩首曰：“弟子当谨守师尊之言也。”

当下白莲道人宣布，明日黄道吉日，当为关文炳举行拜师大礼，并嘱咐关于白莲女士之事，以后不得再提。关文炳唯唯，叩首而退，辞别各人，欢天喜地，偕同亚茂，奔回家中，备办三牲礼酒，一切应用什物，明日一早，即命人抬到锦纶堂中，照例参拜白莲观祖师各神像，又向白莲道人三跪九叩，并与众师兄弟行相见之礼。

关文炳与白云彪、白莲女士二人交拜之时，心中发生无限惆怅，仍眷恋着白莲女士之美色也。

拜师大礼既经行毕，白莲女士暗谓白云彪曰：“云彪师兄，师尊今竟收录亚炳为徒，加入我派中，日夕相对，对我等实不方便也。”

白云彪曰：“彼已自愿与汝脱离关系，以后便是师兄妹，有何不便可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