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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德穹耳朵微动,但没有丝毫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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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旁的小房间里,一个青色布衫小侍女忙轻轻跑去,轻轻开门,似乎怕惊扰了小少爷,轻声问了两句。
章德穹微微歪头,眼睛眯开了一条缝,门外来访者是升贤苑的一个侍女。
章德穹微微松了口气,只要不是小妹来了就行。于是他竖起耳朵听着二人的对话。
“章大人请小少爷若是有空,移步升贤苑书房一谈。”
“好的,奴婢知道了。”
既然是父亲找自己,章德穹也不可能再休闲假寐了,起身掸了掸身上的尘土,向门口走去:“既然是找我的,哪有不从之理?我这就去。”
轻轻溜过德婉苑,章德穹进入了面积相当于自己的德穹苑三倍的升贤苑。
书房并不算太大,即使如此,也只有一小半的空间放了些书架,另一大半空间则是一个书桌、一个茶几、两把椅子、三个凳子。这一大半的空间倒是更像一个茶室。
父亲章升贤正坐在书桌边的椅子上,桌上文房四宝一应俱全。此时,父亲正提着中号兼毫练着书法。
章德穹站到了父亲背后看着那支兼毫。
父亲并未放笔转身,而是继续在白纸上写字。实际上,章德穹看到纸上的三四个字后便已意识到父亲并不是在写朝书奏章,也不是在写文章,仅仅是在随意而书、随心而写,仅仅是在练字,或是说是单纯的写字。
兼毫吸满了墨,经父亲沉着稳定的手,悬停在纸面上一瞬。
下一刻,笔锋带着一去不回之势落下,点在纸上。
尔后抬笔,落笔,在纸上微微一顿,横竖勾。实际上,这一勾没有刻意勾起,更像是提笔时自然地向上带出了一道墨锋。
再落笔,没有丝毫停顿,一切是那么顺畅,似乎在遵循着它的节奏与呼吸,又圆润飘渺,似乎合乎天理、依乎人性。
章德穹看出来了这个字。它不算难写,但实际上包罗万象;看似简单,却有博大精深之道。它是一个“永”字。
“永”字想写出并不难,但若想写好,连一些书法家也不敢说写出的每个“永”字都形神皆备,完美无缺。
笔锋划出最后的一捺,微一顿笔,尔后提笔。
“一横一竖皆有世界,一撇一捺自有乾坤。书法之道博大精深,写的不仅是形,写的更是其中之意。世人只道书法乃是写字,仅是将字写好罢了。实则,真正的书法重意更甚于形。”
“情绪能左右其间架结构,亦可决定其意。你观此‘永’字,能否则出其永恒之意?”
章德穹细细看了看纸上的刺眼墨字,良久,摇了摇头,诚实地道:“秉告父亲,孩儿愚鄙,看不出来个中永恒之意。”
章升贤微微点头:“那你能否看出为父写此字时心中所感呢?”
章德穹睁大眼睛,肃然观之。但良久之后,依然无果:“孩儿仍旧看不出来。”
章升贤叹了口气:“这说明你悟的不到位……也说明我写的不到位……那你可知为父为何于此写字?”
章德穹想了想,问道:“父亲难道不是为了练字、练书法而写字的吗?”
“错。”章升贤将兼毫放在墨砚上:“我是为了写字而写字。”
章德穹不懂,但章升贤并未为其解惑,只是继续问道:“你刚刚说了‘书法’二字,那你可知‘书法’二字是何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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