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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绝境（第2页）

她一边看着楚阳的肚子一边说：“真好，真好。你好好活着，你活着就好。我还有事，要先走了。”

我说：“好，再见。”

她转过身走了，步子迈得很大，很快钻进了一辆车里，消失在车流之中。

楚阳看着远去的穆清，始终没有多问一句。

何生带着父母已经先回去了，我和楚阳也挥手挡了一辆车，回了何生的住处。

回到家里的时候，何生和柳百合已经做好了饭，家里飘着饭香。他们看见我们进门，很自然地接过行李。

我们一家人围在一张桌子上吃饭，饭桌上很安静。大家对我都是小心翼翼的态度，好像我是个易碎的瓷娃娃。我知道他们在等我表态，我便如了他们的愿。

“我会好好活着的，你们不必这样，我也没有真想死，就是吓吓他们。”

何正强听见我这样说，赶紧附和道：“那就好，那就好，以后可别再做傻事了。”

楚阳安静而专注地吃着饭，柳百合忙里忙外的，还没有上桌。何生一直盯着我，可能想从我的神情里判断我是否在说谎，看得我心里慌慌的。

“神经病，吃饭，老盯着我干吗？”

何生突然笑了：“你这个样子，确定是不死了，我放心了。”

她起身进了房子，把房产证摔在桌子上说：“我不要你的房子，我就住这里就行。”

“为什么不要？你为什么不要？我是你哥，给你的房子，你为什么不要？”我的情绪又开始不受控制。

何生叹了一口气，又把房产证收了起来，再次回到了餐桌上。这时柳百合也坐了下来，她看着何正强问：“我们啥时候回家？”

何正强看了我一眼，说：“你们跟我回家吧！今年在家过年。”

我转过头看着楚阳：“回不回？”

她说：“回。回去再也不出来了！”

何正强听见我们要回家，脸上难得有了笑模样。又问何生：“你呢，你啥时候能回？”

何生说：“那就明天一起回家。”

在城市的生活就这样结束了！我们落荒而逃，可能这个地方压根就不适合我们。工作微信我再也没有登过，原来的电话卡在离开的那天也扔掉了，那辆车留给了何生。

我们拖着几箱子的衣服去了火车站，这就是我们这一年的战绩。

楚阳站在车站口，看着上海这座城，跟我说：“我们这样的人，更适合农村那样的环境。”

她看起来很累，走不了几步就气喘吁吁的，呕吐不止，十分辛苦。我一边拖着行李，一边拉着她上了火车。

她问我：“你想要个男孩还是女孩？”

其实这个问题对我一点都不重要。我一直在想，我们两个能否当好这个父母，能给予他什么？

“都一样。你休息一会，到了我叫你，我们可能要坐很长时间的火车。”

楚阳紧紧地靠着我，何生在另一节车厢，何正强和柳百合也在另一节车厢。这是我有意安排的，我并不想和他们坐在一起。我们本应是最亲的人，彼此之间却总是有一层隔阂，虽然看不见、摸不着，但是它却实实在在地存在着，让人难受。

楚阳瘦弱的身体因为怀了孩子而更弱了，与她和我刚认识的时候完全不一样了。瘦下来的楚阳甚至比穆清还要美上几分。因为共同经历了那些事情，我们之间的感情变得更加深厚，无法分割。

她就那样悄悄地住进了我的心里，把所有人都挤了出去。

我爱上了我的妻子，在经历了这么多事之后。这对我来说，是一件十分值得欣喜的事情。

她自言自语的毛病好像已经消失了。尤其怀孕之后，她几乎不怎么说话了，看起来虚弱得很，好像随时要离开我一般。

在火车上的十几个小时，她熬得很艰难。我紧紧地把她抱在怀里，旁边的人用异样的眼光看着我，像是看怪物一样。

可能他们认出了我是谁，我听见他们在低语什么。不过这些好像不重要了，就算此刻有人站在我的面前大骂我，我都能够忍受。

因为我要当爸爸了。我把他带到这个世界，就得为他负责。我不能成为李淑芬那样自私的人，不能让我的孩子重复我的人生。想到这些，我就会变得平静，我能感受到我脸上的表情也跟着变得温和。

有人用手机对着我拍。我松开楚阳，走过去站在那个姑娘面前问：“你在拍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