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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教（第1页）

春日傍晚，乍暖还寒。

街上华灯初放，行人三三两两。小林站在临街的玻璃窗旁，飕飕的寒气正从外面袭来，身上有点冷，她不由裹紧了衣服。

这时，一对夫妇带着一个小男孩儿走进她的食品店。

小男孩儿五六岁，小脸有些苍白，眼睛里噙着泪水，一只手让爸爸擎着，爸爸正用手指按着棉棒在小男孩的手背上。看样子，小男孩儿像是刚从隔壁诊所输液回来。

一进门，小林便认出小男孩儿的爸爸是当地一家食品厂的采购科科长，因为前几年小林曾在那家食品厂打过工；妈妈是隔壁街道那家机械加工厂的职工，经常到店里买菜什么的。

小林礼貌地打招呼。

妈妈领着小男孩儿径直去选购物品，爸爸则取下棉棒扔进垃圾桶里。

“宝宝，只要不哭，你要什么就买什么。”妈妈许愿似的说。

“妈妈，我要虾条。”男孩儿兴奋地说。

“不行，虾条是膨化食品，不能吃。”妈妈轻声说。

“我要辣条。”

“不行，感冒不能吃辣的，大夫刚刚不是说过吗？”

“我要方便面。”

“不行，方便面是垃圾食品，报纸上说的。”

“妈妈，我要可乐。”

妈妈准备从货架上取可乐。

爸爸赶紧阻止：“先别买！明天中午客户请我吃饭，我从饭店给儿子拿一整罐回来。反正不用自己掏钱。”

“宝宝，听见了吧，爸爸明天会给你带一大罐可乐回来，这下满意了吧？”

男孩儿兴奋地点点头。

“再选其他的吧，只要儿子满意，多少钱咱都舍得！”爸爸慷慨地说。

“爸爸，我不要吃的东西。后天开学，我要铅笔、橡皮和作业本。”男孩儿学着大人的腔调说。

“乖儿子！真有出息。你这儿有文具吗？在哪儿？”爸爸声音里透着高兴地问。

不等小林回答，妈妈插话了：“急什么呀！急什么呀！不就那点儿文具吗？我明天到办公室拿不就成了吗？”

爸爸笑逐颜开：“赶明儿我再找家单位把咱儿子的输液费报了。这就叫——”

“有权不使过期作废。”儿子接茬儿大声说道。

一句话逗得夫妇俩咯咯大笑。

“儿子，咱不用选了，明天你什么都会有的——可乐会有的，文具也会有的。”夫妇俩异口同声地说。

小林觉得这是这对夫妇的孩子第一次光顾自己的商店，按照惯例，应该送给孩子一件小礼物，于是拿出一瓶用作赠品的牛奶递给男孩儿。

一家人最终什么也没选就离开了。

隔着玻璃窗，隐约听到妈妈说：“现在有牛奶被曝光三聚氰胺超标呢，不知还能不能喝？”

“喝！怕什么，就让儿子喝！白捡的便宜为什么不捡。”

一家人消失在夜色里。

2009年7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