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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那些人都走了,只剩下他们两个,玉求瑕就将他按在了舞台上。
他们在满台四散的花束当中接吻,他抬起手紧紧抱着玉求瑕,手掌抚过那根节节分明的脊椎,像抚过一柄久经沙场伤痕累累的武士刀,又像抚过一道苍白的山麓。
他感觉到了一种几乎把他压得喘不过气来的悲伤。
玉求瑕吻了他很久,然后撑起身,静静看着他,缓缓地说:“方思弄,你还年轻,爱错也可以轻易重来。”
“我没办法。”方思弄疼得如同被人捅了一刀,但还是立刻回答了,完全是下意识的,说完还怕玉求瑕不信,又加了一句,“真的。”
玉求瑕将撑着身体的手肘换成手掌,两人之间的距离就更远了一些,接着问:“方思弄。电影是什么?戏剧是什么?你想过吗?”
然而,这时候方思弄根本就没法想这些形而上的问题,他满脑子都是:他怎么不叫我小雪了?他从什么时候开始不叫我小雪了?
“其实是虚妄。”玉求瑕说,“我们在鼓动虚妄的情绪,在名法里讲,都是罪孽。”
“方思弄,爱也是虚妄。”
方思弄的眼睛眨了眨,仿佛没有听懂,片刻后,他轻轻地问:“所以,这是你不爱我的原因吗?”
滚烫的心在炽白的灯光下冷却,他仰望着玉求瑕笼罩在逆光中的,完美无瑕的脸,感觉胸怀中爱恨交缠,快要压制不住。
一时间,他好像忽然清醒了,十年来的画面急速浮现,连“戏剧世界”都回到了他的记忆里,他想起了一切,想起了他们的分离与重逢,与重逢后玉求瑕带给他的痛苦。
他一度以为,他对玉求瑕的沉迷是因为无望,因为从飞蛾扑火的第一天起,他就没有敢奢求过结局,所以他偷偷在心中给自己打上“家人”的标签,其实是冥冥中的自救——哪怕有一天分开了,只要玉求瑕还活在这个世界上,那他也还有活下去的理由。
所以他们的这些年,才会这样,好像亲密无间,实际停滞不前。
当年走向玉求瑕的那个决定,到底是一腔孤勇,还是一念之间,他已经分不清了。
他那时才不到十九岁,根本不懂什么是爱,他那时候所能感受到的爱情,无非是爆裂、汹涌、淹没一切、没有道理的冲动,哪里知道爱还会有尺度、有错误、有真实或虚妄。
他根本不知道要怎么爱人,只会仓促狂奔,竭尽全力,将一切都捧给爱人看,生杀予夺,都由人掌握。
时至今日亦不悔改。
没分手的时候他不是感觉不到玉求瑕的爱,虽然远远及不上他给的,但他也很知足,可他总是不明白,为什么玉求瑕可以那么轻易地把他丢下,再见之后明明在乎他,却还要这样对待他。
既不让他靠岸,也不让他远离。
“方思弄,你被爱情的虚妄遮蔽了。”玉求瑕再次捧住他的脸,俯下身与他额头相抵,“方思弄,你好好想一想。”
“你别叫我。”方思弄抱住脑袋,“我不想听。”
他怒火中烧,有口难言,头疼欲裂间,他似乎开始挣扎推拒,不知道怎么的,居然从周围散落的鲜花中,摸出了一把刀。
他把刀塞到玉求瑕手里,拉起他的手用刀尖对着自己的心脏。
“你杀我,我就会死。”他的眼睛倏然变得雪亮,就像两盏灯,好像忽然找到了一条解决所有问题的康庄大道,“你杀了我吧,玉求瑕,你杀了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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