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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7章（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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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久，颜鹤终于出声，低哑的嗓音在她耳边回荡：“师师？”

第216章第216章

林师师将手移到他脸侧的鬓角处，指尖轻轻抚过他的眉梢：“你累吗？”

颜鹤：“什么？”

林师师看着他：“这世间，奇诡横生，邪物潜行，你挡在世人面前守护他们，但他们却惧你怕你，天子现在是倚仗你，但他日必定会忌惮你。你对内对外都不容情面，敢抄王侯的家，敢缉拿王爷下狱，敢得罪太皇太后，天子则躲在你身后，利用你铲除他不喜之人，待你为他铺好路后，他可还能继续容你？

这条路没有终点，你要想好好活着，只能越来越强，不能露出丝毫弱点，否则你会万劫不复。寿王当年未尝不知道这一点，所以寿王瞧准时机后，就退了，然后将你推上前来，再又在你身体里种下傀儡线，意图控制你。你一心一意为他们着想，他们却只会利用你，明里暗里地算计你。这种只保护别人，不曾想过为自己做打算的日子，你……觉得累吗？”

这种只保护别人的日子，累吗？

这条路，最终会将自己赔进去，值得吗？

颜鹤垂眸看着她，有些不解：“为何忽然说起这个？”

林师师：“我只是想知道，你累吗？你会不会有哪一刻，心里生出过后悔，后悔走上这条路？你是世家公子，原本就能过上平安富贵的一生，即便是去走那科考之路，也未尝不会金榜题名，他日青云直上。何苦去过那风来雨去，险象环生，朝不保夕的生活。”

颜鹤将她放在床上，然后坐在床沿上，握住她的手看着她：“可是，和我定亲后，想到了日后的生活，你……心中感到不安？”

林师师轻轻摇头：“不是，不是我，我并未感到不安，只是看到这么晚了，你还未得歇就想……算了，确实是我多想了。”

她说着就转开脸，其实是想起离天那短短的一生，他本该是至尊之命，结果却为了保护她，断送了自己。而颜掌令，有时候她觉得他如今所做的一切，和离天有些相似，同样保护他人，同样凶名在外，同样被人忌惮和算计。

他们，同样是原本可以有别的，更好的选择。

颜鹤却不打算算了，他伸出手握住她的下巴，将她的脸转过来，有些不确定地问：“那是……在担心我？关心我？”

林师师对上那双眼睛，片刻后，轻轻叹了口气，抬手反握住他的手：“你很难相信，我会关心你吗？”颜鹤微怔：“不是，我只是……”

他想提那个人，但话将出口时马上收住，然后改口道：“我不曾觉得累。”

只是他说到这，停了一会，认真想了想，才接着道：“我自少年时就同邪物打交道，断奇诡之案，斩杀邪物，这种种对我而言，宛如天职。你定是听过我在外的凶名，他们传我是罗剎转世，恶鬼投胎，自小以杀养命……实际上，他们传的也不算多夸张。”

他说着，就抬手，用手指的指背轻轻抚摸她的脸，声音略低了几分：“我心里确实总有一股杀气，总觉得还有什么该杀的东西没杀完，有时我甚至压制不住那些杀意。小的时候还不显，但到了十二三岁后，那嗜杀之欲就越来越重，可那时我身边都是家中世交之子，他们有的虽是顽劣，却又罪不至死，我顶多偶尔出手教训，还不能下重手，那时候心里总是很焦躁。

好在没多久，寿王就带我进了镇邪司，我才终于明白自己该做什么。如果我不进镇邪司，不接手这些事，我不知自己会变成什么样。所以我从不觉得累，相反，我得到了很大的纾解，即便后来身患重病，我也不能停下，直到……”

他的手移到她的下颌，手指轻轻蹭着她脖侧的肌肤，然后忽的想起这里，他曾在梦中亲过吻过，于是眸色渐深。

林师师觉得有些痒，往旁避了一下：“直到什么？”

颜鹤抚在她脸上的动作停住：“直到遇见你，你医好了我的病，其实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还不怎么相信你的话。但很快我就知道，你并未夸大自己的医术，相反，是过于谦虚了。”

林师师：“那你现在，心里那股杀气，可还似以前那般重？”

确实有人天生就勇猛好斗，离天也一样，不过离天本就是凶兽，好斗实是天性所至，但离天从不滥杀无辜。而颜鹤，认识他的这段时间，她并未见过他滥杀，她亦不觉得他是那等性格。实际上他在她面前，一直就表现得很温柔，即便是在刚刚认识的时候，他也是表现得客气有礼，进退有度，实不像是有嗜杀之好。

“现在……”颜鹤想了想，轻轻摇头，“自遇到你后，我心里那等焦躁的感觉就一日比一日轻，一开始以为是因为病症减轻的关系，后来才知道不是，这和病不病的无甚关系。”

林师师：“那是？”

颜鹤：“只和你有关，你在我身边，我就感到心安，那些嗜杀的焦躁感就会自行消失。”

林师师：“……”

颜鹤深深地看了她好一会，停在她脖侧的手移到她后颈，然后垂下脸，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低声道：“睡吧，太晚了，我看着你睡着后再走。”

屋里烛火朦胧，林师师刚一躺下，却又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