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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堇年站在洗手间对面,伸手是两扇半敞的窗户,辉煌的灯火也依然驱散不了天幕上垂下的沉沉暗色,拢在他身后,黑暗仿佛就披在他肩膀上。
男人西装是脱了的,挂在肩膀上,两条袖子服帖的垂在身体两侧,白色的衬衫衣领挺括,袖子被挽高到了手肘的位置,他骨骼雅致且修长的手上,夹着一根已燃了过半的香烟。
走廊敞亮的灯光覆盖下来,宋凯茵将男人脸上分明的棱角都看得一清二楚,自然也没错过他深陷的眼窝内,深沉幽暗的眸色,此时那双眼睛,正如刀刃一般狠狠的刮着她。宋凯茵的手还扶在门框上,她虚颤了颤眼睫,看着正在吞云吐雾的男人,从一开始的惊讶,难堪,到现在,已然在短暂几秒内,神色转为常态,涂着玫粉色的香唇轻轻翕动,“贺二叔有在女厕所门口抽烟的
癖好?”
贺堇年将香烟叼在唇口,猛吸了一口,正面吹出一口轻薄的烟雾,双唇凉薄的勾出一丝讥讽,“路是人走的,走廊两边都是活路,你怎么就断定,我非要往洗手间这条死路里走?”
宋凯茵浑身一震。
她听得懂。
她听得懂贺堇年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如今她可不就是把自己逼进了死路里么,明明她可以开口求意意帮忙,毕竟华瑞里两位副总,实权大的,要数南景深,她也可以求贺堇年帮忙,哪怕不要脸一点,没有底线也好,可她非要单枪匹马的去和
那些老油条谈判。
这些年,宋凯茵虽然占着副经理的位置,但她从未经历过什么决策性的事,爸爸把她保护得太好了,好到将她的思想都养得那么天真。
可是贺堇年这条路,怕是一时半会儿走不通,而她已经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在他那里周旋了……
宋凯茵轻轻眨了眨眼,暖黄的灯光下,她妆容精致,脸廓上沉敛着一丝处变不惊的神色,她眨眨眼,看着正在吞云吐雾的男人,娇俏一笑:“是么,我倒是听不太懂呢。”
她抬步,要走。擦肩而过时,贺堇年攸然攫住她的手腕,棱角凌厉的面庞上,青雾还未散尽,他那双沉黑晦暗的眸色,隐匿在烟雾后,压了一口呼吸,语调很淡:“在梁行长这种人那里脏了身子,可别妄想着还能在我这里
得到好处。”
宋凯茵仰起脸,看着男人覆了一半阴影的俊逸面容,嫣然一笑,“我从来就没从贺二叔这里得到过任何好处,何谈以后。”
贺堇年面色攸沉,唇角压着一抹略绷的弧度,妖冶魅惑的面容却是一贯的优雅从容,“你就那么缺钱?”
宋凯茵默了默,抬头将垂散在肩头的头发拨到肩胛后去,“跟你有关系么?”
贺堇年呼吸重了一分,灼灼的眸色从上而下紧锁着她,黑瞳里已然现了一抹阴鸷。
……
意意走出一段距离了,忽然想起手机忘在洗手间里了,她脑袋登时空了空,然后立马返回去找。
她脚上踩着五厘米的高跟鞋,走不快,却又很着急,以至于高跟鞋杵在地面的声响尤其的大,再加上这是走廊,声音仿佛都被锁在了廊道里,听起来便更加的突兀了。
自然也让此时正在洗手间门口僵峙着的两人注意到了。
当意意从转角里拐出来,五官清晰的露出来时,宋凯茵浑身都僵硬了,双眼一瞬发直。
她没有任何准备,若是让意意看见她,那么她竭力想要藏起来的狼狈都会一瞬间被揭穿。
承受最亲密的朋友的同情,或是关切,与此时此地的宋凯茵来说,都是一种负担。
那年,大唐的军队向西走得很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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