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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踏踏踏……”虞世基的靴底急促地叩击着宫道的砖石,身形如同一道惊惶的暗影,在狭长廊道间飞速穿梭。
他恨不得在多出两条腿来,好让自已这步子再快些、再快些,仿佛身后有恶鬼索命一般,但现在也好似犹如恶鬼索命一样,因为那些门阀世家的鬼,只怕真的要其后面。
细密的汗珠早已爬满他的额头,汇聚成豆大的颗粒,顺着鬓角簌簌滚落,打湿了他的朝服领口。
虞世基顾不上仪态,抬手猛地一抹,将汗水胡乱擦去,仰头时,目光中满是焦虑与惊惶,心里头更像是被塞进了一团乱麻,无端的慌乱越缠越紧,搅得五脏六腑都不得安宁,脸色也随之阴沉如墨。
隐隐间,他内心总有种山雨欲来的不祥预感,仿若一场能将朝堂搅得天翻地覆的大祸,已然近在咫尺,而这一切就来源于武国公,内心又是对着那王侍郎骂了一句,一切源头都是这个王侍郎。
他深知,以武国公那杀性过重的脾性,旁人的三言两语根本劝不住,他就更不行了,眼下唯有陛下金口玉言、降下旨意,方能让武国公收敛。
默默在心底祈祷武国公能暂收锋芒、行事留一线后,只不过那王侍郎惨死的模样却猛地蹿入脑海,让他瞬间寒毛直立,不及多想,抬腿便朝着大殿狂奔而去。
“陛下呢?”冲进大殿,却不见那熟悉的批阅奏折身影,虞世基一把揪住门口内监的衣袖,急切问道。
“回禀虞大人,陛下去了后花园!”内监躬身答道。
“快,快去禀报陛下,出大事了,臣有要事!”虞世基心急如焚,边说边从袖中掏出一锭银子,不由分说地塞到内监手里。
这内监在宫廷多年,见多了官员的做派,早年虞世基清高自傲,哪会有这般“懂事”的时候,近些年却似脱胎换骨,不论大小,皆是笑脸相迎,更没有一点架子,也丝毫不吝啬,时常换来底下人的夸赞。
“是!”内监接过银子,脚下刚要移步,虞世基在身后又厉声催促:“跑!”
这内监瞧着虞大人那一脸火烧眉毛的急切劲儿,内监咽了一口唾沫,有心想要把银子给还回去,咬了下牙,哪还敢拖沓,撒腿就跑。
虞世基在殿门口来回踱步,心急得好似热锅上的蚂蚁,脑海里不断闪过玄武门外的场景,那可是上百位门阀世家的官员啊!
“但愿那些人识趣些,瞧见王侍郎的惨状,别再去触武国公的霉头找死。”
他喃喃自语,眉头拧成死结,又是呢喃自语道:“也盼着武国公能网开一面,真要一股脑儿把这些人打杀了,这事儿可就捅破天了!”
少顷,一抹明黄衣角晃入眼帘,虞世基余光瞥见,忙不迭抬头,杨广沉着脸大步跨进内殿,脸上分明写着不悦二字。
可此刻虞世基全然顾不上揣摩圣意,“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声音颤抖:“陛下,大事不好了!”
言罢,他挑拣关键,将玄武门外的变故一股脑儿道出。
然而,杨广的反应却大大出乎他的意料。
“慌慌张张,不就是死了一个老东西!”杨广眉头拧成个“川”字,居高临下地瞪着虞世基,呵斥道:“你这些年的沉稳都丢到九霄云外去了?”
“啊?”虞世基愣在当场,以为陛下没听清,赶忙又补了一句:“陛下,是王侍郎!”
“朕知道!”杨广不耐烦地一甩袖袍。
“死了就死了,还来这般打扰朕的雅兴!武国公不就是杀了一个侍郎,大惊小怪,成何体统?”说罢,杨广的脸色愈发阴沉,本就因为这些门阀世家宛如一根刺插在心里难以拔除而愤恨,不过是死了一人,这虞世基就这般浮躁,他心中自然不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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