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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北林觉得心口变得很软,也很重,这样刚睡醒的程殊楠,他太久没见过了。
“不到四点,再睡会儿。”
程殊楠摇摇头,他心里有事,睡不着了。梁北林伸手过来,将他露出大片肌肤的睡衣往上提了提,然后顺势握住他的肩,让他借力坐起来。
程殊楠坐好了,揉揉眼睛,瞪着机舱天花板出神。他以前睡醒就这样,要坐在床上发个十来分钟的呆才会起来。现在这个习惯还在。
梁北林静静坐着,陪他一起发呆。
十分钟后,程殊楠清醒了点,问梁北林:“你怎么不睡?”
“我联系了大使馆和那边的收容机构,还缺几份材料,想入境前重新起草一份申请。”
“顺利吗?”
梁北林不想让他担心,模棱两可地说:“你哥的情况比较复杂,可能会有阻碍。”
这就是不顺利了。程殊楠早有心理准备,他之前已经提交过申请,被驳回了,也不知道梁北林提交的能否通过。
他靠在椅背上,心神疲惫。已几年没有程隐的消息,上次联系还是程隐将父亲的死讯以邮件方式告知他。那之后,他原本以为和父兄再无交集。
程隐带着妻女如何到的W国他不清楚,但他没想到程隐会犯罪。
W国常年战乱,最近大小冲突不断,程隐不知道听了谁的蛊惑想发战争财,和当地几个人成立了空壳公司。他倒没有诈骗,只是参与了洗钱,通过虚假交易和关联交易将非法所得“洗白”。公司几个主要成员被抓后,程隐和妻子一同被带走。这样一来就留下了只有九岁的程安安。
程隐夫妻如今被羁押,判刑情况未知,根据W国法律,未成年子女需要由其他亲属或机构进行照顾和监护。W国收容机构混乱,爆出过多起虐童新闻,参与此案的一位W国女警见程安安可怜,通过大使馆辗转联系到元洲程家。文乐知得知情况后,便通知了程殊楠。
W国有七个小时时差,抵达时是上午十点。两人马不停蹄赶到北部一座小城,先去见程安安。
递交了早就填好的申请表和证件,又等了半小时,程殊楠被准许进入收容中心。工作人员将他们带到一个房间门口,说孩子就在里面,探视时间二十分钟。
程殊楠推门的手有些抖,梁北林手掌他背上轻轻搭了一下,掌心很热,给了他一点勇气。
房间里只有一扇很小的窗,上午的阳光再热,这里依然阴暗。靠近窗口摆放着四张上下床,一张桌子,衣物鞋子和其他生活用品凌乱堆在角落里。
一个扎着马尾的女孩背对着门口坐在地板上,听到门响,回过头来。
程殊楠往前迈了一步,好像不太敢认程安安了。
长大了,也瘦了,身上穿着收容中心统一的衣服,前襟和袖口有点脏,眼神和表情都是陌生的,曾经看见程殊楠就叫着“小叔”撒娇求抱抱的小孩儿,如今看着人的眼神充满敌意和戒备。
明明上一次视频,小孩儿还哭着说想他,想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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