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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凌见到阮凝玉满眼的不敢置信,他仿佛咀嚼着她适才那些话。
他深深攥了手,好像有碎玻璃割过喉咙。
那他们如今这般,又算是什么?
他堂堂京城三品大员,每日不辞辛劳地来她家中温存缠绵,难道竟算是无名无分?
难不成这些日子,在她眼里就这么不值一提么?
而自己的情意,捧出的一颗真心,更是被她轻贱。
眼见他此刻情绪不对,阮凝玉有些不知所措。她与他肌肤之亲,本就是觉得愧对于他,何况她也喜欢着他,她并不反感这些事情。但其余的,她真的是没有想过。
屋内冷不丁地冒出一句。
“你不愿跟我离开?”
谢凌用着她这辈子都没看过的眼神。他原以为,既已亲密至此,她随他离开应是理所当然之事。
阮凝玉忽然觉得自己好像又做错了。
伴随着她的沉默,谢凌看着她那张陷在阴影里的侧脸,一下便明白了。
再多说都是无益。
他本想告诉她,谢氏那边他已打点妥当。谢府有何不好?京城有那么多可游玩散心之处,谢妙云也能日日陪她嬉闹解闷。何况她那只黑猫小玄还养在庭兰居里,她难道就半点不曾想念?
她从前不是最擅攀附高枝,一心要让九泉之下的父母知晓她已出人头地了么?做他的谢夫人,显赫尊荣,有何不好?
自此再无人能让她低头折腰,即便是她想欺压的人,只要不过分,他皆可纵容。
跟他回去,究竟有什么不好?
话到嘴边,又被他硬生生咽了回去。
即便将话一股脑倒出来,也不过是徒增纠缠。说得多了,像是在乞求她的回头,像是在向她证明自己的在意,可这份在意在她眼里或许本就廉价,越用力辩解,越显得自己可笑,倒不如就此打住,至少还能守住一点自尊。
她从来没有想过要跟他一起走,从未。
即使发生了再多亲密的事,于她而言都一样,当真的只有他而已。
或许从始至终,都只是他一厢情愿。这些日子的点点滴滴,不过是她人生路上可有可无的插曲,随手就能抛开。
过去十日二人有多么的缠绵,此刻他的心便有多冷。夜风从窗缝里钻进来,带着几分凉意,谢凌却只觉得浑身发冷,连呼吸都带着苦涩。
心口的疼痛也一点点蔓延开来。
那些想娶她的念头,就这么渐渐消散了。
阮凝玉原以为谢凌会如昨日那般与她激烈争执,谁知他此番却异常平静,就好像失望惯了,连最基本的情绪波动都没有了。
她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觉得不知所措。
“那这些日子,我们算什么,算是你对我的补偿么?”
她张了张口,却连半句辩解都说不出来。
“我知道了。”谢凌却打断她,“此事,往后不会再提。”
许是气不过,他第一次对她说了重话,他面带嘲讽,“阮凝玉,你真是大方。”
阮凝玉止住了话,她低垂着脖颈和睫羽,总觉得在男人面前矮了一头。
却未料男人将话锋一转,根本未在那件事上多作停留,仿佛浑不在意般,令人根本想不出他的心思,令她格外忐忑,谢凌抬眼看她,目光如刃:“你离开谢府,可是受了祖母胁迫?”
阮凝玉没料到他如此犀利,直指要害。
但因已收下老太太的银钱,她只得摇头否认:“不关老太太的事,是我自己决定要离开表哥的。”
她喉间干涩,声音发紧:“还请表哥早日离去,待平定叛军,便回长安成家立业吧。我这样的女子……实在配不上表哥。”
稍顿片刻,她又轻声问道:“再者,表哥不是已定下婚事,该回去完婚了么?”
谢凌未曾料到,事到如今,她竟能如此平静地接受他另娶他人。
在她眼里,他竟是这样的人。
而她,竟这么的无所谓,就这么的作践自己的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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