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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韵伸出双手接过,“是,下官领命,定当谨慎查办。”
“嗯。”萧规点头,又说:“上官家是百年世家,上官牧作为上官家的庶子,虽然不足以撼动上官家,却是一个很好的切入口。”
“是,下官定仔细勘察。”杨韵微微躬身。
萧规不再多言,只是又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那目光里似乎包含着审视、期许,还有一丝杨韵无法完全解读的……复杂。他转身,官袍下摆带起一阵微凉的风,带着那名录事,脚步声沉稳地消失在廨署走廊的尽头。
直到那脚步声彻底融入御史台固有的沉寂,杨韵才坐回案后,开始整理卷宗。
上官家势大,前朝后宫都有不容小觑的存在,她一个刚刚到任的侍御史想要去动上官家,简直是蚍蜉撼树。
翻开了卷宗的第一页,里面是几份字迹各异的密告状纸,罗列着上官牧近期收受贿赂、卖官鬻爵、以及利用考功之便为同党谋利的种种劣迹,时间、地点、人物、数额,竟也颇为详实。
杨韵逐字逐句地审阅。
罪状虽多,但若要撼动上官牧乃至上官家,分量还远远不够。
翻到卷宗末页,杨韵发现里面夹着张略显陈旧的简报副本。简报抬头是“成武二十一年工部军械库修缮案涉事人员考功复核纪要”,落款正是吏部考功司,经办人签名处,赫然签着——上官牧!
成武二十一年……
工部军械库修缮案!
当年那场军械库修缮案引发的“贪渎”风波如同一场精心策划的飓风,将上京不少官员都卷入了漩涡中心。
也是自那场贪渎风波后,时任吏部考功司郎中的上官牧平步青云,一路高升,最终做了吏部侍郎。
萧规这意思,是说当年的贪读案有问题?
那案子里死了六位京官,十二位县官,无数世家牵扯其中,连沈家都折损了三个年轻的子弟。
若当真有问题……
那只消她挑出一点引子,便有的是人想要将上官牧咬下侍郎之位。
想到这儿,杨韵立马研墨提笔,写的却不是参报的劄子,而是两封信,一封送去沈家,另一封则递去了阮家。
周皇后的倒台几乎已经是注定,她一倒,宫中位份能和丽妃抗衡的便只剩下了上官家的那位淑妃。
而上官家一旦出事,六宫凤印就只有丽妃能掌。
不是皇后,胜是皇后。
所以在对付上官家这事上,阮家想来会很乐意施以援手。
另一头的沈栩安刚回到家就被关了紧闭。
信到时——
沈栩安的母亲王氏正手握家法,审问不白。
“说,郎君到底为了什么才去的滁州。”王氏端坐主位,保养得宜的脸上此刻罩着一层寒霜,手中那柄光滑沉重的紫檀木戒尺在她指间无意识地摩挲着,发出细微的、令人心惊的沙沙声。
“回夫人,郎君是为了萧相爷交代的差事,才特地跑去滁州的。”不白跪在堂中,磕头回道。
“还不说实话?”王氏将戒尺敲在桌上,呵斥道:“我命你跟在郎君身边,是要你时时刻刻看着他,不是助纣为虐!不是帮着他去厮混的!”
正说着,仆从捧着信笺从堂外跑着进来,将信递到了王氏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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