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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清观内,何谨越床榻边的赫然立了一个男子,一袭白衣不染纤尘全身被一团白雾笼罩,在渐亮的晨光中,白衣男子一个人负手而立望着床榻上面色苍白的何谨越,无声无息,如不是一身白衣,就快要与黑暗连为一体,不是别人,正是渡白仙君!
“三清,这孩子你一定要尽全力守候,此子有帝王之韵。”
此时三清道长也悄无声息的走到了何谨越的床榻边,看着面前的渡白,他身处明暗分割的界限上,微微侧身而立,稀薄的晨光应在了他面目,着重勾勒出了他轮廓,薄唇坚毅,英才秀拔,岩岩若孤松之独立。
“师傅,为何徒儿看不破卿云姑娘的命劫。”
没人会相信,白发苍苍仙风道骨的三清道长竟然会朝身侧这个俊美出尘的白衣少年附身恭立,
“三清,卿云和陈玄御的命格连为师我都不能参透,你又怎么会参透呐”
说罢,渡白犹如一团晨雾,晨雾渺渺,如同水中的涟漪渐渐散了去。三清道长看着床榻前的何谨越叹了一口去,心中想着渡白的话,不能参透、、、除非是!
若是同样位列仙班,渡白自然是参不透二人的命劫!!!三清想到这又想起来被渡白驱走的乾齐国世子凰黎,心中仿佛知晓了什么天命般,将手中的浮尘轻轻一挥,身卧病榻的何谨越肩头微微颤抖,脸色难看之极,原本受伤的肩头突然一阵青光,那伤口一点点的结痂愈合了起来,只留下了周围泛着鲜明的血丝和白纱上的丝丝血痕。
而远处可见一小片山林,山林上空突然一阵飞鸟穿梭,夜溟此时已无法控制周身的魔煞,所到之处,周遭立枯大片青松寒叶。他本就是夜中恶鬼修罗,赫然穿梭于林中。每走一步,周遭树草花鸟枯亡,伏尸百步!夜溟此时脑海中起了纷乱的波纹,往昔的记忆翻搅成一片凌厉的血红,凌乱的光影混乱的思潮叠浪而来,夜溟骤然倒在雪地中,抬眼看去是浓密的枝叶,日光从松林叶间筛下来,就像一道道金红色的丝线。寒风徐来,树枝轻摆,金色的光影在夜溟脸上斑驳不清,在点点明亮中夜幕恍惚看到了白渺太守府灯会的那个卿云,仰着头,眉目清朗,收敛起全身的锐气和光芒。夜溟缓缓地阖上了眼,慢慢的唇角浮现出一点笑意,随着越来越大的笑容便在雪林里昏了过去。
陈玄御出了三清观,心头却总是有些莫名其妙的忧虑,远远地望了一眼山上青烟渺渺的道观,恍若回到了昔日的白渺山,自己有多少年未曾再见过卿云了,心中又有些许期盼?聚魂盏又是否会为他和卿云再回首、、、而山下的马车里白子风看着眼前的白鸽沉吟不语若有所思,信筏上说了今日宫内的风云之变更提到了一句?太后身边最得力的暗卫似乎远调了?,白子风搭在马车窗边的手‘哒哒哒’地敲着车厢里除了林外的飞鸟声之外一片沉寂。如今当务之急是玄御须得尽快离城,现下太后早动杀心,而在京城的玄御无兵无权如粘板鱼肉,恐生风云之变!陈玄御正在越想越烦,忽听蹄声阵阵,由后传来。另一侧的山路上缓缓而来一辆官车,马均紫色,甚是轻快。不是别人正是何九霄。听到响动,车内的何九霄立马便从沉思里醒过了神来,这才意识到马车已到了目的地,轻吭了一声之后,一哈腰掀帘子下了车,看着远处缈缈青烟的三清观,何九霄脸上挂满了由心的笑,老人的笑容就像池塘里落进了一块砖石一样,涟漪四散,洋溢着喜悦。完全不曾注意不远处驻步的陈玄御,陈玄御若有所思般望向了同一个方向——三清观!
此刻宫内却是另一番腥风血雨,禧梧宫内的偏殿里,太后满面疲惫的侧靠在床榻上
“太后,卑职细细的查过了,那名暗卫身上少了一枚箭,正是淬霜毒的,那名刺客必定是中箭了的!”
“凝欢回来了吗?”
“启禀太后,凝欢姑姑还没有消息。但卑职收到线报,姚大将军不出半月就到京了”
太后听闻后闭着眼睛,抬起手臂遮在额头,满脸的疲惫憔悴,并未接话。底下的暗卫犹豫了好半响,才开口道
“卑职查到?何九霄大人的嫡孙何谨越前些日在一偏僻酒楼和靖海侯私下见了面,这些日一直对外称告病,可府内的探子却说一直未……”
太后赵氏听到这?扶额的玉手一顿,那双狡黠的双眼忽然有了薄薄的讽意,像是听着了什么好笑的话语。
“何谨越如今不在京?那陈玄御?”
“靖海侯府一贯严防缜密,卑职着实打探不到王爷的行踪”
太后赵氏眼中闪过一丝了然,拿起床边的玉如意,细细轻抚了起来,微垂的凤眸里涌起了狠辣之色
“把哀家这玉如意送去容妃吧,哀家今日惊忧过度有些失态了。”床榻侧的小安子连忙向前接过,如今他师傅还在静养,他自然变成了挑梁的领队大太监,脸上笑容更盛
“锦诗如今也差不多该提亲了,后日是个好日子?设宴安排安排婚事,冲冲喜,君臣等也增添感情”太后脸上依然带着平和的微笑,可是熟悉她的人一眼就能看到她眼睛那对黑如点漆的凤眸,透着凛冽寒光,杀意已起。
凄清的霜月如一把闪着寒光弯刀插在黑夜之上,银河横贯天幕,星芒刺透天际,冷风将暗云斩成薄薄的残纱,寰宇苍茫竟然透着森森的杀气。府内陈玄御就着两盏清灯,翻一卷兵书。衣襟微敞,墨润的发锦缎般铺垂一身,仿佛将雪白里衣都染透了似的。他看得专注,眉心微拢,有浅浅的纹。也不知是看到什么兵威冲绝之处,锐利的眉锋倒似带了点冷霜,凛冽得有些难以近身。桌边摆着的是后日宫宴的宴帖,白子风方脸浓眉,额上有些皱纹,目光锐利。太后赵氏已是得了消息,仪淑公主的宫宴不过是为了探查他和何谨越到底哪个是窃贼罢了,如今何谨越的毒伤未愈,这一时犯了难
“子风兄?,谨越染病抱病许久,我前些日也不幸染了寒疾”
陈玄御忽然抬起头,俊美的脸上带着骇人的狠绝,眼神不再温柔随和,而是带着冰冷的锐利与防备。
何谨越周侧是沉甸甸的、雾茫茫的混沌一团的黑暗。慢慢沿着浑圆卵石铺就的小径,突然看到了前面的小女孩不过八九岁的面容,曳着天青色的丝缎长裙,远远望着他的面庞,飞快跑来。她一双如夜黑眸,亮如明珠,如梨花柔白的面庞,更泛出了温软的笑意。
“哥哥,哥哥”小女孩紧紧搂着何谨越,她抬眸看着他,唇边的笑意还没来得及敛去,眼眸流光熠熠,温软的样子让何谨越看得一愣,却生出了满心的欢喜,轻轻抱起怀里的小女孩?小孩轻轻笑了一笑,孩子般地欢喜连眸子也格外地婉媚起来,莹若春光。下一秒,场景糅杂变换,湛蓝的衣衫,在风中吹起浅香,腰间垂下一颗孔雀绿石的玉佩,青丝披泻一身,容颜娇媚。少女笑容分外柔和,令本就出色的容颜,在阳光下透出几分璀璨的光华。
“哥,我们回家!”
周遭突然掀起的漫天黄沙,何谨越看着站在两块陡直的石壁中间少女,往下看往前望尽是白茫茫的一片云雾,峭壁脚下是一片万丈深渊。少女血红的嫁衣猎猎飞舞。夕阳的余晖将她的身影勾勒得浓墨重彩,她身上的嫁衣红得就好似要滴下血来。双眸凝着楚楚泪珠,眼里闪烁着坚定而倔强的目光,少女回过头来望了一眼何谨越,目光里透着倔强和骄傲。不知道为什么,那个目光,突然让何谨越感到害怕。
“哥,咱们何家儿女绝不是苟且偷生的鼠辈”
“哥,带将士们回家”少女脸上是灿烂的笑容,何谨越听着,蓦地觉得心酸,仿佛有冰渣哽在喉咙深处,硬生生的疼,泪水潸潸而下。
少女说完便不再留恋般转头对着深邃的峡谷,纵身一跃,何谨越向前拽住的只有少女腰间的孔雀绿石的玉佩。黄沙漠吹起少女血红的嫁衣,艳红如火,嫁衣上的银铃随风一起发出破碎的轻响回荡在无尽的峭壁深渊中。
!!!
一梦如斯。寒月下的窗外响起轻微的雨声,渐渐簌簌有声。
“不!!!“何谨越猛地从床榻惊坐而起,醒来时梦中的绝望和心酸,腻腻的感觉仍在胸间萦绕不去,几乎浑身都在濡汗。额上隐见细细的汗珠冒出,手中还紧紧攥握,仿若那枚孔雀绿石的玉佩还在手中,在昏暗的夜里此时枕边的聚魂盏夺目耀眼的明亮,何谨越看着枕边的聚魂盏,想着梦里的少女,一刹那,亦生亦灭,亦垢亦净,突然心中多了几分了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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