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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了很久也没收到她的回复,我抓着手机愣神,还是毛勇来叫我,说时间差不多了,也别磨蹭了吧。我就跟着他走了。我忘记了三姐。
那天很轻松地就过去了。所有朋友都在祝福我们,餐厅里的菜也很好吃。回家的路上我和毛勇说说笑笑,只是掏出手机察看还是没有三姐的回音有些心烦。
她会不会是知道了我有意不让她来,所以在生我的气?又或者她的手机出了毛病?这么多年了,她现在在用的,还是刚出狱时我买给她的那个。
我是在第二天一早接到了警局打来的电话,说三姐被捕了。我是她的唯一一个联系人,需要送些衣物过去。还没等我回过神来,林立就接过了听筒,「你收拾收拾吧,东西多带一些,这回人恐怕是出不来了。」
我眼前一黑,整个人差点晕过去。东窗事发了,也许查到我身上,只是时间的问题。我逼迫自己坚强一些,出门买些衣物送去警局。
林立出来接我,他说三姐什么都撂了,承认自己当年杀了一个来寻欢作乐的客人,尸体就埋在山上,也承认自己刺伤了领导的秘书,还强迫他开车载自己到汽车站去,但那个秘书坚持说车上有两个人。
「另一个人,是你吗?」林立问。
我怎么回答呢?那一瞬间,我的大脑一片空白。
在车上的时候我都做了什么?我伤人了吗?我有罪吗?如果我承认了,我也会被关进监狱吗?那我的孩子怎么办?我下意识地按住自己的腹部,根本说不出话来。
「三姐说,那个跟她一起逃出来的姐妹,早就不知道去哪里了。」林立说,「三姐说她们出了燕北之后就分道扬镳,各奔东西,如今是生是死,都不知道。」
在林立的安排下,我跟三姐见了一面。
再度与我在看守所里见面,她面露羞赧,期期艾艾地说:「是姐不争气,连你的婚礼也没去成,就被抓进来了。想着给你打个电话呢,结果手机也被收走了。这些天我总是想着,你去接我,但是却找不到我,你得多着急啊。」
我听不下去了,几乎要捂住耳朵。这一字一句对我来说都像凌迟,狠狠刺进我的皮肉。
三姐还在继续往下说着,「我跟他们说了,你是个孤儿,我看你可怜,所以认你当妹妹的。
我过去那些事,跟你都没关系,你不用担心,好好过你的日子就完了。等我死了那天,你来领了骨灰就行。听说这里的死刑犯都直接给火化,国家都给安排好了,也省得你操心,你说好不好?」
「不,」我哭了,「你不会死的,我们打官司。」
「你知道我这辈子最信的两件事是什么吗?」三姐含着眼泪看着我,「杀人偿命,欠债还钱。这都是逃不了的。
现在让我偿命,我认。只是你不要被掺和进来,我死了,让你过上好日子,我的痛苦才值当。要是我不好,你也不好,那我这辈子,就白操了这份儿心了。」
那天,我哭到昏天暗地,但内心却清醒无比。我知道我得听三姐的话,一个人的牺牲,往往也需要另一个人的成全。我若是添乱,除了让她更痛苦,也断然不会带来什么好处。
此后的调查跟开庭审理过程中,我被作为证人传唤。但因为三姐把我从她的故事里择得一干二净,所以警方也只是问了问这些年来我跟三姐之间的来往。这些无关痛痒的问题让我得以保全自身。
当林立作为案件负责人,在法庭上询问三姐为何要杀人时,她回答,「因为那个男人虐待我。」
林立又问,「你做皮肉生意,虐待你的人不少,为什么偏偏杀他一个?」
三姐顿了顿,挺直胸脯回答,「因为他还虐待我的姐妹。」
有人感叹,竟然真的有人会为了自己的姐妹杀人?
那一刻,三姐倏然一笑,「男人就是这样,」她脆生生地、毫不顾忌地说,「永远都在小看女人,永远都在小看女人之间的友情。」
刹那间,仿佛眼前又一次出现我和三姐手挽着手跑进一场大雪的场景,那些我们相依为命的场景,那些她笑着对我说「男人都靠不住」,然后我们一起击掌的场景。
活生生的画面,疯狂地冲击着我。
我起身离开了法庭,毛勇跟了出来,他很紧张地问我要不要紧。我告诉他没关系,就好像三姐身上的气息忽然在我身上生根发芽了,我甚至笑着告诉他,不要小看女人的坚强。
三姐被判了死刑。这期间我们还见过一次。两个人相对无言,倒不是有隔阂,而是真的心意相通,反倒觉得能这么一起坐坐就够了。
时间快到了的时候她问起观音草,我告诉她好着呢,那瓶里装着的草果然生机勃勃,大概真的有什么魔力。
她笑了,说曾经听人讲,这观音菩萨手里的草是用来普度众生的。人要成佛,便有草在下面支撑,燃起欲火时,观音草便替人受难,甘愿历尽痛苦,度人开悟。
我心里一动,我说:「你就像我的观音草。」但话没说完,三姐就笑了笑,把食指竖在嘴唇前,做了个「嘘」的姿势。然后她在我的眼前离开了。那是我们最后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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