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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广打开包袱,将随身携带的安神香点上,见新帝没有旁的吩咐,退到屋外去守夜。
这儿看似只有他主仆二人,实则到处布满了隐在夜色里的死士,别说威胁新帝安全的刺客了,怕是一只苍蝇都飞不进来。
嗅着安神香,今夜傅至景做了梦。
梦里鹅毛大雪将天地染成素色,他在厚实的雪地里行走,目无一物,忽地听见身后有响动,以为是故人入梦来,怕动作惊扰飘摇的魂魄,慢悠悠地转过身,仍是一片白茫茫。
孟渔不会回来了,傅至景也被困在了孟渔死的那个雪夜。
半夜惊醒,冷汗如雨,胸膛里的心脏狂乱地在静谧的夜晚里跳动,炸在耳畔有若雷鸣。
傅至景抬手摔碎了床几上的茶杯。
福广听见声响,急急忙忙地爬起身,“陛下?”
得到冷厉的一句,“不准进来。”
新帝有心悸的毛病,常常深夜骤然醒来就再无法入眠,连安神香都没了效用。
有一回福广实在担心,腿脚飞快,赶在新帝未开口之前冲进了宫殿,只见榻上的新帝汗湿了寝衣,赤红的双目里隐有水光浮动,冷眼扫来,像艳鬼啼泪。
福广那一瞬间连自己投胎叫什么姓名都想好了。
幸而新帝饶他一命。
怎的不在京都里也犯病?
福广不敢再深睡,挨到了天光,新帝才叫他进去伺候,偷瞄一眼,丁点儿异常没有,但他仍心有戚戚然,再这么下去,新帝像个没事人一样,伺候左右的他怕是要发狂。
前两日傅至景都在镇上勘察民情,他亲派的布政使将此处打理得井井有条,百姓淳朴好客,让他想起年少在宜县的时光。
福广注意到新帝在看一个小摊贩,会意地买了串糖葫芦,“大人。”
傅至景把福广留在身旁,一是福广确实明白感恩怀德的道理,二来很会察言观色,他笑了声接过糖葫芦,却不吃只是拿在手中。
他嫌这玩意儿太酸,不过记着有人喜欢才多看了一眼。
这串糖葫芦最终赠给了一个眼巴巴盯着他的垂髫小儿,眼睛瞪着很圆,口水都要流下来。
是时候要回京了。
傅至景收了笑,“去看看灯塔吧。”
布政使颔首,命人取来几匹大马,领了几个衙差往靠海的方向走,边走边向新帝介绍,“那儿有个小渔村,住着几十户人家……”
茅草屋装点喜庆,一大早小鱼就被叫醒换上了红衣。
最朴素样式的大红色喜服穿在他身上越发衬得他端秀灵气,两家人和前来吃席的村民纷纷赞不绝口,夸林明环好福气。
林明环五官长得端正,新人站在一块儿,正正应了对联上的“佳偶天成”四字。
小鱼喜欢这样的热闹,村里的每个人都对他很好,他被围起来夸得有点不好意思,躲到了明环的身后,明环立刻挺起腰板维护道:“你们别再拿小鱼打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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