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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旬旬到这边差不多已经是饭点了,正好这个时候幼儿园食堂的人送午餐过来,老师说了一声之后,班上的小朋友一个个都端坐整齐等着发饭。
老师拉开教室的门,看到程旬旬立在门口,不免有些惊讶,旋即笑了笑,说:“又要接宋诺回去?”
“不是,我就是过来看看他。嗯,老师啊,能不能让我陪他吃个饭?”
程旬旬的态度与之前转变很大,讲话的语气充满了诚恳和祈求,老师回头往教室内看了一眼,笑说:“那要看宋诺自己愿不愿意了。”
随后,程旬旬帮着老师给每个小朋友发了营养午餐,餐点很丰盛,从幼儿园的外观来看,就知道这所幼儿园并不是普通的学校。
小诺看到程旬旬同样惊讶,清明的眼睛里闪过了一丝警惕,坐的特别端正,目光一直落在她的身上。程旬旬按照顺序发过去,走到小诺面前的时候,蹲了下来,将饭盒放在了他的面前。
程旬旬第一次觉得跟小孩子交流是那么困难的是一件事,看着小诺黑白分明的眼睛,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她勉强的扯动了一下嘴角,声音硬邦邦的,特别不自然,说:“吃饭啦。”
小诺满眼怪异的看了她一眼,伸手拿过了饭盒,嘟了嘟嘴说:“你怎么又来了,你走开,我不想看见你。”他一脸的不高兴,又暗暗的看了她一眼。
被他这么一说,程旬旬有些无措,一时之间不知道自己接下去该怎么做。这时,老师拿了把小椅子过来,说:“现在是午休时间,你陪宋诺吃饭吧。”
“噢,谢谢啊。”程旬旬站了起来,十分友好的冲着老师微微一笑。
随后,程旬旬便坐在了小诺的跟前,一只手抵着下巴,目光灼灼的看着他吃饭。程旬旬就这样一动不动的坐在他的面前,脸上也不带什么表情,就这么目不转睛的盯着他看,时不时的出声说一句,吃点蔬菜。
这让小诺感到十分不自在,他吃到一半,啪的一下放下了手里的儿童筷,突得站了起来,高高的举起了手。
程旬旬见着他的举动,不由的问:“怎么了?你要什么跟我说。”
小诺斜了她一眼,并不跟她说话。一直到老师过来,他才走到了老师的身侧,抱住她的腿,说:“老师你别让她在这里,我爸爸说了,她不是个好人,让我以后见到她,离她远点,也不要跟她说话。”
“她昨天带我走没有带我去见爸爸,还打我了,老师我害怕。”他奶声奶气的说着,语气特别认真,言之凿凿,说的跟真的似得。
当然,后半部分他说的确实是真的。
老师一脸诧异,低头看了看小诺,又侧头看了程旬旬一眼。
程旬旬一点也不怀疑小诺说的话,她端坐了片刻。不等老师说什么,便站了起来,笑说:“我还有事,先走了。”
她低眸看了小诺一眼,原本想说点什么,可张了张嘴,终究什么都没说出来,只冲着他微微的笑了笑,就出了教室。但她并没有离开,她躲在窗户边上,偷偷的看他。
这一整个下午,程旬旬都没有离开幼儿园,快要放学的时候,她先一步离开,站在校门口不远的地方,亲眼看到安盺来接小诺放学。
她一个人进来,出来的时候,手里牵着小诺,而她也清楚的看到小诺扬着一脸灿烂的笑容,背着书包,蹦蹦跳跳的从里面出来。她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很多时候她总觉得这简直像是一场荒诞的梦,等梦醒了,她还在爱丁堡,准备嫁给孙杰。
安盺笑的很开心,俨然像个慈爱的母亲,走到车子边上的时候,蹲了下来,不知道她说了什么,小诺忽然扑上去,圈住她的脖子,在她的脸颊上亲了一口,然后将脸颊贴在她的脸上,小嘴动了动,程旬旬站的远,自然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
现在在他的心里有妈妈有爸爸,一家人那么幸福,那她算什么?她什么都不是。
程旬旬有些黯然,深吸了一口气,转过了身,微微扬了一下头,然后沿着街道走了。
这天,她关掉了,就这样独自一个人,在街上走了很久,她脚上穿着一双高跟鞋,脚趾早就气泡了。夜幕降临,华灯初上,程旬旬漫无目的的穿行在这座城市,每走一步,脑子里都是迷茫和空白,她很努力的去想,这大概是她第一次那么执着于想要想去过去的一切,不管过去是痛苦还是幸福。她都想记起来,一点都不想遗漏。
不知道走了多久,她的双脚已经痛到麻木,走下台阶的时候,不知怎么脚下一崴,咔擦一声,鞋跟竟然断了。
幸好她反应快,迅速的抵住了旁边的花坛,单脚往后跳了两步,弯身坐在了台阶上,抬起脚看了看彻底废掉的鞋子,忍不住哼哼的笑了起来。这双鞋子她很喜欢,也总是穿,之前也不是没穿着它走过路。
一直都没什么问题,不知道为什么鞋跟就这么忽然坏了,真不知道是自己太倒霉,还是怎么的。
正当她发愣的时候,忽然一只手抓住了她赤脚踩在地上的脚,她微微一惊,抬头看到眼前的人,一下收住了脚上的力气。
“有没有扭伤?”他蹲着,将她的脚放在了自己腿上,低着头看着她的脚踝,手指在脚踝处轻轻摁了摁,然后抬头用眼神询问她,会不会疼。
程旬旬失神片刻,想要缩回自己的脚,却被他紧紧的握在手心里。
她皱皱眉,说:“没有扭伤,我没事,不用你来假好心。”她口气微冷,她将脚放在了左脚的脚背上,脚趾微微收拢。
周衍卿看着她这个微小的动作,唇角微微扬了一下,抬起了眼帘看向了她,程旬旬的后面有一家店的灯牌很亮,灯光将周衍卿的脸照的很清楚,那双眼睛里闪烁着光,熠熠生辉。程旬旬不知道是自己看错,还是眼花,又或者是饿了太久,脑子出现了幻觉。
她莫名觉得周衍卿的表情很温柔,温柔到她的心,忍不住动了一下。她立刻转开了视线,冷冷的说:“你怎么会在这里?”
周衍卿站了起来,往一侧走了一步,提了一下裤子,弯身坐在了她的身侧,说:“开车路边,正好就看到你坐在这里,就过来看看。”
程旬旬挑了一下眉梢,侧目看了他一眼,忽然停止了背脊,伸长了脖子,往马路上来来往往的车辆张望,伸出了手臂,说:“你眼神那么好,离那么远你竟然也看的见,千里眼啊。”
“我用望眼镜,不行?”周衍卿笑着打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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