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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掌柜仍不信邪,想碰一碰运气,道:“云姑娘,王掌柜他手脚不干净,不代表咱们的手脚也不干净呀,姑娘要是觉得账有问题,还请给我们指出来。”
宋云禾拨了下茶盖,问朱掌柜:“你管的是哪个铺子?”
“是成衣铺。”朱掌柜回道。
宋云禾慢悠悠喊了一声:“文兰。”
文兰应声,“姑娘。”
宋云禾说:“让人去官府报官。”
朱掌柜顿时大惊失色,不慎碰翻了冷茶,“姑娘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宋云禾搁下茶碗,“留那么多时间给你反省,你要冥顽不灵可以,但我不想浪费我的时间。”
朱掌柜心一凉,扑通一声跪下,道:“姑娘,我不是那个意思,王,王掌柜不是还有得选吗?”
“你方才也有得选,但你没选对。”宋云禾起身,睨他一眼,道:“剩下几位今日可以回了,回去好生把账算一算,该怎么补补多少,五日之后初十给我个准话。”
……
外头天色渐暗,今日回不了松岚山,宋云禾想去瞧一瞧张先生,怕他下山之后住不惯。
出门时,顾临轻轻托了一把宋云禾的胳膊,扶她跨过门槛又松开。
“你先前点出去的那几个人手脚干净?”顾临问。
宋云禾摇头,“他们不是完全干净,但只要够干净就可以,那几人中有人的确通过了试探,账面上没作一点假,这种人可用。还有另一种作假了但胃口不大,这种人经今日的敲打之后,也可以用。”
所谓恩威并施,今日敲打够了,再施恩,那几个人办事只会更妥帖,也绝不敢再伸手。
他们并行在风雨连廊下,顾临侧目看她,“你懂得不少。”
宋云禾听不出他那句话的意义,琢磨了一会儿也没琢磨出来,说:“你是在夸我还是在讽刺我?”
顾临抬了抬眉梢,“怎么会是讽刺你?”
他长在军中,习惯了一板一眼,对即是对,错即是错,没有模棱两可,唯朝中文臣其心九曲,更工于心计。
宋云禾“哦”了一声,“你面无表情说话的时候,有时会给人这样的感觉。”
前方连廊有个岔路口,宋云禾停步,说:“我要去瞧一瞧先生。”
“你去吧。”
等她走远,顾临试着扯了扯唇,脸皮像是被什么绷住了一样,直接放弃。
他不知道她和他说话时哪来那么多小表情,什么都写在脸上,有时还会流露出一些天真,而她面对那些掌柜时,又是如此冷静。
院中亮着灯,张先生还没歇下。
宋云禾进到院中,两个在廊子下跺脚取暖的丫鬟迎上前来。
“云姑娘。”
宋云禾朝正房看了一眼,道:“先生用过饭了吗?”
丫鬟忙说:“用过了,正在沐浴,先生不让我们伺候。”
宋云禾停步,“先生不喜生人近身,有石川在就够了,你们去耳房歇着吧,有事先生会叫,先生歇下后你们就可以回去睡了,不用守夜。
两个丫鬟应了声是。
想到张先生沐浴过后应当准备歇息,宋云禾又说:“别和先生说我来过,我明日再来。”
刚准备走,石川就开门出来。
他头发束在头顶,袖子挽到手肘,手臂仍湿漉漉的,“姑娘,先生让你等等。”
说完开门回去了。
石川素来话少,宋云禾已经习惯。
两个丫鬟准备去耳房,顺便问:“姑娘要不要进来等?”
丫鬟进了屋,把炉子点起来,宋云禾坐在房中,两人也不敢逾矩,规规矩矩站着。
宋云禾见她们冻得脸色发白,道:“杌凳端过去烤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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