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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十二章帝君的殷勤（第1页）

瞧这样子是帝君往这边来了，小全子忙给边儿上站着候命的宫女打了个眼色，后者心领神会，拥着安如是回屋子换一身得体的衣裳再出来见驾。

说着话儿的功夫秦锐真已被馁侍簇拥着往这边来了，过了琉璃照壁，一路分花拂柳往垂花拱门而来。小全子没成想帝君陛下圣驾那么快，打发了宫女赶紧进去帮安如是挽头发，自个儿先警醒起来，脸上端起笑模样垂衣拱手首等着陛下驾临。

内侍监出来的膝头子不值钱，宫里那么些个贵人主子得挨个跪过来，早在进宫的时候就练出来站规矩的功夫了，远远看见帝君明黄色的辇轿，膝头一打弯便伏地拜了下去，朗声道：“奴才小全子给帝君请安，帝君万岁万万岁！”

后面两个小公公也随着拜下去，领头的说什么他们就有样学样。

安如是在屋子里早就听见了外头的声气儿，知道当下秦锐真就在外面等着她出去见礼，两手指甲刚留长些，不自觉地握了拳任长指甲往掌心那块嫩肉掐去，留下四个深深的月牙痕。

那个男人此时就在外头……

若换了从前，她也没什么顾忌了定然是想方设法带了凶器进来，逮着个合宜的日子，一刀往他心口一捅，一了百了，左不过事成了之后自个儿也是个死。可现下不一样，她有了在意的男人，是他往上递疏奏保举她进宫治病的，她这里若是出了岔子秦柯定然是逃不了弑君谋反的罪名。

不论他对她有意无意，安如是不愿拖累他。

何况弑君这个事儿必须得从长计议，说不准什么时候就能有个万无一失的机会，在此之前她得做足准备，有全身而退的机缘，也不连累他和娘亲，她才好下手；若实在不成，折进去一个安如是，将娘亲托付给他，她也放心。

半刻钟后安如是才提着裙角出来陛见，一头青丝被宫人挽起来梳了个飞仙髻，面上罩着云纱，围得一张小脸只剩下对原本灵动此时却无甚精神的眸子，翠翠身份低微不能见驾留在屋内，她由着两个宫女搀扶着移步出来，是弱柳扶风的病西施姿态。

秦锐真瞅她眼睛都有些直了，可上位者的威仪还得做出来给人看着，毕竟下边那么写个婢仆眼睁睁看着呢，也不得不收敛。

安如是任他们搀扶着到秦锐真面前，隔着三四步的距离便停了，盈盈拜倒下去，柔声道：“臣女安如是，拜见帝君，帝君万岁万岁万万岁！是臣女不懂事了，帝君赐浴，臣女本该进了宫便前去谢恩的，可惜了臣女身子不济，倒劳全公公费心周全，是臣女的不是……”

她边说边按着胸口，做出头晕目眩的模样，神态中倒不似有假。

秦锐真忙示意左右宫人扶她起身，关切道：“早前小全子来回了朕，朕知道你进宫就是为了治病，那些俗礼能免便免了罢……你这身子也是，你我二人初见御花园，那会儿你便身上不爽快，上回朕去相府那趟看着你又是病歪歪的模样，怎么老是不知道照料自个儿身子呢？“

安如是垂泪道：“臣女自个儿身子不争气，还劳烦帝君挂念，都是臣女的不是……”

说着双腿一软又要往下跪，秦锐真忙上前一步拉住她，顺势将她带进自己怀中。左右宫人都是有眼色的，默不作声退到边上，小全子心下暗喜，帝君这个模样果真是将这位姑娘看得极重，原先似还有一段渊源早前就认识的，看来他师父真是没押错宝……

安如是被他这一拉一抱弄得浑身不舒坦，但面上还不能显现出来，若是让人瞧着一丝不对劲，可能她的计划都有可能受影响。相府的庶女，没阶没品的身份，能得帝君如此亲近早该烧高香了，这是说出来祖宗坟头都能冒青烟的好事，让安辅序知道了不定怎么乐呵呢。

前朝关系到后宫，同样的后宫妃嫔荣辱也牵绊着前朝宦途，若安如是让帝君看中充入后宫为宠妃，他们安家也算能有出头日子了。安家先头两个女儿的声名如今在帝都中早就臭不可闻了，这也亏得雍州路远，再加上秦锐真下令不让外传，这边的消息没递过去，否则那雍州刺史家也必定容不得安璃月这样不清不白的姑娘。两个女儿都折了，三姑娘这边要是能在宫禁后庭扬眉吐气也是一样的。

安辅序在知晓三女儿进宫后一直打得这样的好主意，只是怕前头安如是身上出疹那一日家里头表现得那模样可能开罪了安如是，现下心里头也是急惶惶的。

安如是虽不喜秦锐真亲近，但要真是大庭广众之下折了秦锐真帝君的面子，怕往后不好收场，她得为今后好好铺垫铺垫，索性当是块油腻的猪肉包裹着自个儿，大不了一会儿在池子里头好好洗洗，音色含悲道：”臣女多谢帝君的好意，可臣女微贱之躯怎能污了帝君的衣裳……“

说罢自个儿强撑着立起来，拿绢子拭了拭眼角，又道：“帝君容禀，臣女这身子骨不好，不是自个儿乐意自个儿作出来的，是……让人下了药了……”

秦锐真听了自然震怒，扬了袖子唤身边的人过来：“小顺子！小顺子！”

郑喜顺暗道，安相爷那一家子怕是要触霉头了，甩开拂尘搭到自己手肘处，上前一步应声道：“奴才在这儿呢，主子您吩咐。”

秦锐真朗声道：“给朕查！给朕彻查！看谁这么大的胆子，安相为国效命，乃国之肱骨，他的女儿竟遭人暗害至此，朕万万不能纵容此人！若此人将来在京中横行无忌，到处伤害京中贵女，岂不是要人人自危了？”

这话让他说出来倒是冠冕堂皇，安如是憋着冷笑做出一副泫然欲泣的表情，深深拜倒下去。

秦锐真双手将她托起，笑道：“隔着一层同你说话倒有些不自在了，将面纱去了吧。”

安如是偏了偏头，婉拒道：“帝君抬爱，可臣女如今容貌有损毁，不敢本来面目面见天颜，怕冲撞了帝君……且女子最重容貌，若是要让帝君看见臣女此时相貌，臣女还不如一头撞死算完……”

听了这话秦锐真也不好再说什么，郑重嘱托小全子道：“朕瞧你机敏，此后便由你伺候相爷的千金，办事活络些，朕有重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