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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想了想就带着二哥进了内院,程嫂子正抱着安哥儿,带着大娃和二娃等在屋门口,一见主子回来就赶紧上前行礼。
丁薇示意二哥坐在柿子树下的石凳上,自己则去抱了儿子。
安哥儿昨晚没见到娘亲回来,这会儿很是兴奋,双手抱了娘亲的脖子就不撒开了,口里还喊着:“娘,娘……”
丁薇几乎都抱不住自家的胖儿子,作势在他肥嘟嘟的小屁股上拍了一下,骂了一句:“这臭小子是个人来疯!”
好像是为了证明这句话一样,安哥儿笑得更欢实了,一边拍手一边在娘亲怀里向上窜。
程嫂子生怕主子累到,赶紧把安哥儿接了过去,一边来回走一边笑道:“小孩子窜得快,一个晚上不见,姑娘是不是瞧着安哥儿出息好多。”
丁薇就笑着嗔怪一句:“我倒没看出他出息,就是皮实许多,怎么打也不哭。”
程嫂子憨憨一笑,忙将安哥儿往怀里抱了抱,打趣道,“安哥儿啊,姑娘要打你呢,咱们快找师祖老爷子去躲躲吧。”
丁薇想起师傅平日恨不得把安哥儿含在嘴里的模样,无奈的一笑:“你们就宠着他吧!”
安哥儿见两个人站在院子里说个没完,就探出小身子,伸出双手,指着那颗柿子树,嘴里嚷着,“去,去!”
他是想在柿子树下坐着玩,正好丁老二正坐在树下急得脖子抻得老长,见此就高声道,“妹子,快把安哥儿抱来我看看!”
丁薇闻言就抱了儿子送过去,舅甥两个虽然没见过几面,但却不妨碍亲近。
丁老二喜笑颜开的抱着自己的大外甥,感觉小小软软的外甥好像是没有骨头一样,真是能把人心底最冷硬的部分都融化掉,一时倒喜得鼻子有些泛酸。
程家大娃平日常帮着娘亲照料弟弟和小主子,这会儿也不用人吩咐,就跑进屋将毡毯拿出来,铺在了柿子树下。
安哥儿眼睛就是一亮,睁大眼睛朝小毯子上伸手,丁老二就将小人儿给放了上去,安哥儿开心不已,拍着双手咯咯笑起来。
丁薇夸了大娃一句,又给儿子拿了些小玩意儿,末了到底还是忍不住惦记,扭头往院门口望去。
自从公治明解了毒,开始能够走动,就在外院又准备了一个外书房,这会儿丁老头儿就同他坐在外书房里。
丁老头儿略带不安的坐在第一把椅子上,双手在膝盖上搓着,双眼也微微垂着,显然很不自在。
丁家世代务农,老爷子这一辈子见过最大的官儿也就是来村里催徭役的小吏了,如今面对着闻名天下的大将军,恨不得从咕咕坠地之时起就坐了武侯爵位的富贵公子,又怎么会不忐忑?
公治明忙完手里需要处理的紧急事务,就站起身,态度很恭敬的拱手行礼,口称,“伯父好!”
这样的称呼,这样的礼遇,让丁老头着实吃了一惊,仓促抬头间对上公治明温和的眼睛,他倒是下意识在心里赞了一句,大名鼎鼎的公治将军真是长得一表人才。还有这通身的气质,华贵出尘,与常见到的乡下人就是不一样。
无端端的,老爷子心底累积的那点儿郁气好似又淡了一些。
他清了清嗓子,也是起身回礼,末了也不敢再耽搁,开门见山就道,“将军大人,老头子我今日冒昧打扰,实在是有事想要问两句!”
公治明看着面前这个朴实忠厚的老人,心下早有了几分猜测,但依旧不动声色,微微一笑:“伯父请说。”
丁老头儿想了想,斟酌着开口,“不知道将军对我家闺女是个什么想法?”
他似乎有些难以启齿,但迟疑了下,还是说道:“我们丁家是乡下人家,万万不敢有高攀的念头,所以,老头子我来就是想问问将军的意思……我们一家还是希望薇儿能跟着我们一起住,不管是去南边还是在县城里住着,我看将军如今行动无碍,怕是也不需要我家薇儿照料吧?”
丁老头儿说完住了口,心里咚咚跳个不停,但神色却仍然很郑重很的盯着公治明。有些像护窝的老狗,即便牙齿不再锋利,依旧努力挺起瘦削的脊背挡在门前。
这样的可怜又可叹的勇气,让公治明有些动容。只有最深沉的父爱,才能做到这般。
他不由想起了自己早逝的父母,若是他们在世,自己是不是也不会有这场劫难?是不是自己也会成为京都有名的纨绔,即便在外闯了祸,父亲的藤条高高举起,却要在母亲的泪眼下轻轻落下。
可惜,这样的亲情,他这辈子注定是体验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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