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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薇听得脸红又心暖,赶紧岔开话头儿,“云伯放心,我心里有数。咱们这里有鲜鱼吧,我用罐子装了些辣油,一会儿想给少爷做道水煮鱼,天气寒凉,正好暖暖身子。”
“有,有。”云伯喜得眉开眼笑,一迭声应道,“正好早晨城里李家刚让人送了一筐草鱼,都是又大又肥的草鱼,我给你打下手。”
老爷子许是好久没人陪着说个闲话儿,唠叨起来就停不下来。
“你不知道,城里这几个世家还自城百年门第呢,家主真是一代不如一代了,昨日还有一个来请少爷赴宴,说寻了花楼里最红的清倌人陪酒。呃。”
说到一半,老爷子才惊觉这话题有些不合时宜,赶紧往回圆,“我们少爷可是正人君子,怎么会为了一个歌姬就破了规矩,当即就让我回绝了。”
丁薇听得好笑,她倒是没恼了老爷子说谎,如今义军掌控者黔州城,怎么可能没人送金银美女,但她却是不担心公治明贪恋美色。一来,他们两人的感情还不至于那般脆弱。二来,石化粉的毒素还没清理干净,如今公治明还喝着药汤,当日师傅可是说了,第一需要禁忌的就是美色。
云伯偷偷瞧着丁薇真不像存了恼意,偷偷松了一口气,问询起安哥儿的趣事。
丁薇出来大半日也是惦记儿子,一老一少很快就说的热火朝天。
黔州府衙的后厨很大,两个厨子和十几个帮工掌管着大小文武官,还有一百多号兵卒的一日三餐,灶间里时刻都有火炉烧的旺盛。
这会儿虽然还没到饭口,但是两个大厨煎炒烹炸,依旧忙的脚不沾地。
丁薇拦了云伯清场,只要了一口小灶,把家里带来的辣油和各色调料倒进一口双耳铜锅里烧开,又把肥大的草鱼去鳞和肚肠,片成雪白的厚片,末了连同豆芽,豆皮丝、白菜丝一同下了锅,待得烧开时,辛辣鲜香的味道就惹得灶间里众人都不时翘脚望过来。
一个大厨厚着脸皮想要上前帮忙,实际是打了偷师的念头,云伯挥手就要撵人,倒是丁薇拦了他,然后仔仔细细把做法教给了胖厨子,胖厨子欢喜的脸上的肥肉都在打颤。
云伯有些心疼,小声嗔怪道,“少爷虽然口味清淡,但这鱼做得味道这么好,他定然爱吃。你不留着这手艺,怎么还教给外人?”
丁薇却是狡黠一笑,偷偷应道,“云伯放心了,这道菜的精髓是辣油。这辣油只有我会熬,若是少爷爱吃,我就多送些辣油来,平日让这大厨做了,少爷和您都能吃热的。不过,您老人家年纪大了,不能太过贪嘴!”
云伯听得眉开眼笑,连连点头,“这还成,你放心,我就尝个味道,不会多吃。”
丁薇眼见老爷子眼珠子都要掉进锅里了,也不好拆穿他,只能苦笑着起锅。末了又麻利的做了两个清淡的炒菜,这才同云伯一起送去前衙。
不知今日日子特殊,还是凑巧公务都赶到了一起。即便过了大半个时辰,大堂里依旧人来人往,回禀公事的小吏甚至在门口排了好远,云伯皱眉,犹豫是不是进去打断。
倒是丁薇站在游廊里远远看了一眼那个坐在书案后的挺拔身影,半晌低声道,“云伯,既然少爷忙着,我就先回去了。这鱼放在炭盆上热着,也不怕多放,等少爷忙完了,您老同少爷一起吃吧。”
“啊,这就回了?”云伯还有些不舍,想要留人也觉不妥,最后只能道,“那好,路上小心,忙过这几日我就催少爷回去一趟。”
“好,我拿来的包裹里是给少爷的新棉袍和羽绒棉裤。等家里再杀了鸡,到时候我给您做件坎肩,云伯不要嫌弃我针线粗陋才好。”
“不嫌弃,不嫌弃。家里有什么难事,尽管让云影送信来。”
“好,云伯。少爷忙完,再帮我告诉他一声,作坊一定会尽早把剩下的棉衣棉靴送来,绝不会拖义军的后腿,让他放心。”
老爷子眼见丁薇即便同他说话,眼睛也没离开大堂,心里酸涩,长长叹了一口气。
丁薇勉强笑了笑,转身去后衙寻了早就等候在马车旁的程大友。一溜马车来时沉甸甸,回时空荡荡,踏上出城的道路。
府衙大堂里,一直到日头偏西才算清净下来。公治明摸摸不断抗议叫喊的肠胃,突然想起丁薇去后厨炖鱼,为何这么久还没送来,于是就抬眼望向门口。不想云伯居然不在,还是尉迟悔那个憨货守在一旁。
于是就问道,“尉迟,你可见到丁姑娘了?”
大胡子正嗅着炭盆上那只铜锅里冒出的香气淌口水,闻言赶紧连炭盆一起端着进了屋,高声嚷道,“将军,你是不是饿了,那就快开饭吧!丁姑娘炖的鱼太香了,您再不发话,鱼汤都熬干了!”
公治明听得三句话不离吃,偏偏没说丁薇在哪里,于是就冷了脸呵斥道,“丁姑娘在哪里?”
尉迟悔吓得缩了脖子,赶紧应道,“丁姑娘回去了,云伯送人走的,您问问云伯?”
公治明狠狠皱了眉头,心头突然就觉空的厉害,渐渐有酸涩之意泛滥。多少日才见一面,没想到连句嘱咐都没说就让心爱的女子离开了,他一时不知是该气恼自己疏忽,还是怨怪今日格外忙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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