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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冷的地牢中,一个披头散发的人影被镣铐紧紧拴着,缩在墙角颤抖不停。
一阵开锁的声音响起,回荡在这狭小逼仄的牢房里。那人眼睛一亮,猛地扑到了铁栏上,扯得锁链哐哐响:“大人,大人!我是冤枉的!放我出去,我什么都说……”
狱卒猛地一脚把他踹翻在地,呵斥道:“老实点!这位可是御史大人,要是敢说谎,小心你的脑袋!”
御史……御史大人?
那人维持着仰翻的动作,僵在原地,不敢乱动了。
那狱卒转过脸去,立刻换了一副面孔,恭敬地陪笑道:“大人,听您的吩咐,一直看着这家伙,他也还算老实。”
在他面前,李晟淡淡嗯了一声。
“柳成荫。”他慢条斯理地从衣袖中拿出一张字条来,扫了一眼,随后松了手。
那纸条自空中轻飘飘地落下,落到了柳成荫面前,他猛地一个激灵。
李晟的声音自头顶响起:“这纸条,是你给范瞿的?”
柳成荫一个回神,立刻吓得跪倒在地,结结巴巴道:“是……是我……”
“我听说,这是你冒死得到的情报,特意呈上来给我的?”李晟阴阴沉沉地笑了声,“船中饭菜有毒——那你知不知道,这毒是谁下的?”
柳成荫抖如筛糠。他当时鬼迷了心窍,觉得这么重要的信息,必然会引起上头那位大人的重视,于是心念一动,就想把这等功劳独吞了。
没成想就在他喜滋滋地等着上头的封赏时,一伙侍卫闯进家中,一言不发就把自己给绑了,三下五除二扔进了御史大夫这临时府邸的地牢里。
柳成荫在这暗无天日的牢房里煎熬了整整一天一夜,想破脑袋也想不出自己究竟犯了什么罪,如今仍是心存了一丝侥幸。
“小人不知……”他跪在李晟脚边,不敢抬头,“小人只知道此事关系重大,又与诸位大人有关,所以才连夜禀报……在下忠心耿耿,绝对不敢欺瞒!”
“忠心耿耿……”
李晟低声念了一遍这四个字,下一刻,脸上笑容骤然消失。
“毒是燕陵残党下的。燕陵的事,你为何会知道?”
“莫非,你跟他们有联系?”
话音未落,柳成荫的面色已经惨白一片。
他终于知道李晟为什么会把他抓起来了。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一时的贪心,竟然换来了一个通敌的滔天罪名。
事已至此,什么侥幸、什么富贵,统统都比不上命一条。在狱卒的刀架上脖子的一瞬间,柳成荫猛地打了一个寒战,几乎破音:“我说!我说!不是我!这纸条不是我拿到的!”
李晟摆了摆手,让狱卒把刀撤去,随后冷声道:“是谁,一五一十的说。”
“是……是一个白衣人。”柳成荫搜肠刮肚,绞尽脑汁,“他要我把这纸条给您,说是、说是……他想投诚。”
“他是什么人,你可还记得?”
“我……他……”
柳成荫语无伦次,在李晟居高临下又逐渐不耐烦的视线中,吓得冷汗簌簌直流。
他咬了咬舌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细细回想过去,终于想起了一个细节。
“我想起来了!”柳成荫睁大眼睛,“在茶楼时,小二报他的赏钱时,称他为江公子!这个人姓江!”
“江……”
李晟眯起眼,若有所思。
身旁的狱卒却忽而面色一变,随即低声道:“大人,今日曾有一人来府上,自称是姓江。”
李晟轻轻拨着手上的玉扳指,神色难辨喜怒:“人呢?”
“听闻大人您不在府上,他便说,若您想要见他,只需派人到褐山书院传一句话即可。”那狱卒道。
李晟手一顿:“褐山书院?”
察觉他语气的变化,狱卒一时有些拿不准这御史大夫的心思,犹豫着点了点头。
李晟扫了瘫软在地的柳成荫一眼,须臾,冷笑一声,自言自语道:“好,好,竟然又是这个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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