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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从不觉得他可怕。”他轻声道,“在我心里,他一直是……褐山书院里那个悠闲又自在的世子。”
听夏问:“即便这样,也不能坦白吗?摄政王一直很在意你。”
“……”
沈孟枝想说不能,可两个字却悬在嘴边,迟迟落不下。
迟疑、动摇、犹豫,数种情绪让他心里变得很乱。
一切都无法预料,脱离控制的结果是他承担不起的。他们之间隔着一堵墙,如同幼时沈府那四四方方的高墙,墙外,他是江枕,是褐山书院的师兄,楚晋的爱人;墙内,他是沈孟枝,燕陵沈家的血脉,与曾经的旧秦世子,与如今的大秦摄政王,都没有任何关系。
可在听夏面前,他只能违心地说一句:“不是什么大事,不要担心。”
听夏不疑有他,像是得到了一句来之不易的承诺,松了口气,点点头。
“不说这些了。”沈孟枝站起身,微微蹙眉,“不知道唐府现在是什么状况,我们出去看看。”
密室坍塌,他们二人在一墙之隔的茶室坐了这么久,都没人前来,本身就是一个很不对劲的事情。
听夏飞速动身,边走边道:“我潜伏进来的时候打听过了,唐墨白下令,除了管事和负责定时清扫的婢女,任何人都不能擅自接近这间茶室,所以才没人过来。”
他穿着一身侍女服饰比较好行动,沈孟枝便放任他去打探消息,自己悄悄摸进了那片枸骨地。
他对管事和唐墨白的话一直怀有疑心。既然是“鸟不宿”,却与鸟养在一起,意欲何为?
一入园中,果然传来此起彼伏的鸟叫。鸟类惧怕这种植物,因此叫声凄厉,格外刺耳,吵得人心慌不已。
振翅声自头顶扫过,沈孟枝抬眼,看见了几只锁在笼中的鸟儿。
几只鸟惶惶然盯着他,歪歪脑袋,圆溜溜的眼睛一眨不眨。沈孟枝不知怎的就想起了某只蓝头翠羽鹦鹉。
他走上前去,把笼子打开了。几只鸟儿立刻振翅飞了出来,欢快地蹭了蹭他的手心,便各自飞走了。
园中瞬间安静了不少,然而很快也引起了下人的注意:“谁?!”
沈孟枝屏息,将身形隐匿在枸骨丛中。茂盛的植被将他遮掩得严严实实,察觉到脚步声靠近,他单膝跪下,一手撑地,将肩背和头压到了最低。
声音在头顶盘旋:“少爷养的鸟被人放走了!”
“快去通知管事!”
急促的脚步声渐渐远去,沈孟枝微微起身,耳畔却敏锐地捕捉到一丝异样的声音。
是从地底下传来的。
他凝神,凑近了一些,随即神色一变。
虽然不甚清晰,但他还是听见了下面微乎其微的人语,透过潮湿厚重的土壤渗出来,变得扭曲、古怪。
但沈孟枝还是辨认出了其中两个字。
——救命。
那些被抓来的人,竟然就藏在这片枸骨地下。
难怪在术平城如何也寻不到这些人的踪迹。沈孟枝蹙起眉,迅速从园中脱身,来到了和听夏约定的地点。
一身婢女服饰的听夏已经在那里等着了,看见他,张口就是:“我打听到有一辆马车从唐府往城外去了,应该就是唐墨白兄弟两人。”
“府上的人应该都被瞒下了,对唐墨白出逃的事情一概不知。”
沈孟枝点头,等他说完后,沉声道:“我找到那些失踪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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